“咦，什么味儿？咋这么香？”
林向东夫妇一进院子就被那浓郁的香气勾引得直咽口水。
林盼娣指着炊烟袅袅的厨房喊道：“娘，这香味好像从咱家厨房飘出来的！”
说罢，她迈开小短腿飞奔过去。
“盼娣，慢点儿跑，小心摔着。”
胡惠芝柔声提醒完，搀扶着拄拐的林向东也紧随其后。
前几天，林向东上山砍柴不慎摔伤了腿，本该立即就医，却因心疼钱忍着，直到这两天不见好转，怕拖出大病，才不顾李珍莲的冷言冷语，今天一早去了镇上看医生。
盼娣也是一早就陪着去了。
林来娣正忙着切那一把水灵灵的水芹，耳畔突然响起声响，一转身，只见一个小不点似的人儿，像颗蹦跶的小炮仗，嗖一下扑过来，紧紧搂住了她的腿。
那张稚嫩的小脸仰得高高的，一对黑宝石般的眸子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，小脚丫子垫得老高，使劲往锅里窥探。
“姐姐，你又在变啥好吃的魔术呢？香得我口水都快流下来了！”
这个小机灵鬼，正是她的小妹林盼娣，今年刚满五岁，本该圆滚滚的脸蛋如今瘦得跟巴掌差不多大，长期的营养不足让她的头发也变得干枯泛黄。
别看盼娣人儿不大，手上的活儿可不含糊，那双本该细腻的小手上已布满了辛勤的痕迹。
盼娣个头不高，看不到锅里的美食，倒是想起了自己怀里藏着的宝贝。
“姐姐，妈妈给我买了甜甜的麦芽糖，我只尝了一丁点儿，剩下来的都留给姐姐和二姐哦。”
“你们是大孩子，应该多吃点儿。”
望着那块小得可怜的糖，林来娣心头一暖，弯腰一把抱起盼娣，正欲开口，眼角余光瞥见门口立着两道熟悉的身影。
正是她的爹娘，林向东和胡惠芝。
“来娣啊。”
胡惠芝扶着林向东靠在门框旁，鼻尖被那股诱人的香气牵引，不由自主地靠近了，“你这是在煮饭吗？”
“好香啊。”
林来娣轻轻点头，“炖了鱼呢。”
林家好久没沾过荤了，原以为提到了鱼，家里人会高兴一番，可那瞬间闪现的欣喜很快就消失在了三人的目光里。
小盼娣垂下了头，声音里透着一股小小的沮丧，“是不是小叔回来了？盼娣今天还是只能喝清汤吗？”
胡惠芝望着那只装着油亮亮、散发着诱人香气鱼片的大碗，抿抿嘴，既是安慰女儿，也是自我安慰。
“能喝口汤也不错了，总比天天野菜强。”
盼娣眼巴巴地盯着那碗鱼肉，小脸蛋上掩藏不住的失望。
“可是盼娣真的好久没吃过鱼了，都快记不得鱼是什么味道了。”
林向东闻言，叹了口气，愧疚地低下了头，“是爹无能，让你们跟着我受苦，吃这些粗茶淡饭。”
胡惠芝摇头否认，“你已经很努力了。”
话音落下，她的眼神又暗淡了几分，“是我不好，如果我能生个男孩，也不至于在爹娘面前抬不起头，被人看不起……”
盼娣懂事得让人心疼，见爹娘如此自责，连忙出声安慰，“盼娣会给爹娘带来弟弟的，一定会的。”
这些年，就因为没能生个儿子，胡惠芝没少受林大年夫妇的冷眼和苛责，就连三个女儿的名字，也全凭林大年一意孤行：来娣、亚娣、盼娣。
胡惠芝曾反对给孩子取这样的名字，却遭到林大年的训斥。
每当这时，林向东总会站出来为妻子说话，结果反被林大年以“不孝”、“无后”的大帽子压得喘不过气，甚至遭受家法惩罚。
胡惠芝心疼丈夫，之后即使受了再多委屈，也选择默默承受，不再多言。
喜不报忧，这一忍，就是好些年头。
林向东心里清楚妻子的不易，但背负着道德的压力，他无力改变现状，只能加倍地对兰芝好，对三个女儿好。
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，可在双坪村里，林向东夫妇却是出了名的恩爱伴侣，让周围的人羡慕不已。
如果没有那些吸血的长辈，他们的家庭或许早就过上了幸福安宁的日子。
亲情虽然宝贵，可当这份情只剩下利用和冷漠，保持距离也许才是最好的选择。
眼下，林来娣的首要任务，就是让父亲林向东看清林大年和李珍莲的真实嘴脸。
当然，她也明白，要彻底改变这一切，绝非一朝一夕所能达成。
于是，她咧嘴一笑，冲着三人乐呵呵地说：“谁说只能喝汤了？今天捕的鱼大得很，保证咱们每个人都能尝到鲜美的鱼肉！”
说罢，他拈起筷子，轻轻夹起一片鱼肉，送入林盼娣的小嘴中，温柔地说：“这片鱼骨头我都挑干净了，小妹吃起来安全，不怕卡喉咙。”
那鱼肉细腻，裹着浓郁的汤汁，在齿间缓缓释放出鲜美的味道，对味蕾来说，这是一场盛宴，也让林盼娣的心灵得到了莫大的慰藉。
“真…好吃。”
林盼娣不过是个稚嫩的孩子，心爱的鱼肉入口，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，连连赞叹，不消几口，便美滋滋地吞下。
她带着崇拜与好奇询问：“姐姐，这鱼怎么做得这么美味？你能教我吗？我还想再吃一片行不行？”
“当然没问题。”
林来娣又夹起一片，送到她的嘴边，笑眯眯地说：“慢慢来，多的是鱼，没人跟你抢的。”
听了这话，林盼娣摇了摇小脑袋，嘟囔道：“等阿奶回来，我就没得吃了。”
随即又点头，满口称赞：“真是太美味了。”
一旁的胡惠芝眼圈泛红，她认为林来娣说的“每个人都能吃到鱼”不过是安慰人的话，自己并未指望真的能尝到鱼肉的滋味。
在她看来，能让林盼娣偷尝两口已是难得的奢侈了。
这时，院门“吱呀”一声又被推开，李珍莲的声音先于人影传来。
“林来娣，你给我出来。”
林向东一听便知非好事，赶紧扶着拐杖先行出门迎候。
“爹，娘，你们回来了。”
胡惠芝生怕林来娣受责罚，匆忙擦去眼泪，跟了上去，试图缓和气氛：“爹，娘，肚子饿了吧？来娣已经准备好饭菜了，我们先吃饭吧。”
李珍莲走到胡惠芝跟前，没好气地呵斥：“吃，就知道吃，你是饿死鬼转世吗？”
小说《手握金手指，荒年种田忙》 第四章：改善生活 试读结束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