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安诺想想这些年与曹景霖相处的点点滴滴,说不伤心、难过,那是假的,刚听到流言的那一刻,她甚至都有点绝望。
两家是世交,父亲与曹世伯又是同窗好友,自己和曹景霖从小认识,青梅竹马。
自己从小是叫着霖哥哥长大的,而且从记事起,大人们就开玩笑说自己长大了要给霖哥哥当新娘子,后来懂事了,知道他就是自己未来的夫君,心里也曾欢喜异常。
自己作为左都御史的嫡女,也不是没有其他人家动过心思,只是父母和自己早就认定了曹景霖,从没动过其他心思。
自从娘告诉她,科考后,无论曹景霖是否高中,都让她们成亲,她就盼着春闱,盼着曹景霖高中,盼着成为他的新娘。
可是她没有想到,他竟然给她当头一棒,让她情何以堪,这些年付出,竟是一个笑话。
她流着泪,紧紧地握住手中的狼毫,用力地在薄薄的纸上写下一行字:山重水复疑无路,柳暗花明又一村。
宁安诺放下毛笔,用力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。
陆游在受到朝廷打压和罢官的双重压力下,尚且能保持如此平和的心态,自己遇到的这点小小挫折又算得了什么。
谁又知道这是不幸,还是幸运呢?
她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浊气,叫甘兰打水洗脸。
甘兰听了半天没有动静,正焦心不知所措,突然听到姑娘的叫声,如听到纶音一般,欢喜地去打水。
......
宁府正院,宁夫人正一脸气愤地朝着宁政大吼:“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?
乌家人都死完了吗?让一个外男进入内院?
他们家女儿嫁不出去了吗?连脸都不要了,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,不顾廉耻的抢女婿?
以后我们诺儿可怎么办?”
宁夫人朝宁政吼了快一炷香的时间了,他已经头大如牛,无奈地说:“放心,曹家肯定会给我们一个交待的。”
他不说这话还好,一说,宁夫人更生气了,“什么交待?你告诉我什么交待?
娶乌家的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,和我们家退婚吗?
我们诺儿招谁惹谁了,要受这样大的委屈?
你让她以后怎么出去见人?”
宁政叹了口气,安慰宁夫人道:“霖哥儿明显是被人算计了,曹家怎么可能会吃这个哑巴亏?
再说了,乌家姑娘已经彻底没有了名声,曹家怎么可能还会娶她?
况且我们家和曹家早就定亲了,不可能会退婚的,只不过会有些麻烦罢了。”
宁夫人气急败坏地说:“他们有什么麻烦我不管,我只知道我的诺儿受了委屈。
我好好的诺儿要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,被人取笑,我上哪说理去?
即使诺儿依旧与曹景霖成亲又怎么样?
还没成亲,就闹了这么一出,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?”
然后指着宁政,道:“当初我就说了,不要那么早定亲,等诺儿及笄了再定亲不迟。
可是你是怎么说的?
你说,曹景霖是个好孩子,将来必成大器,宁家和曹家是世交,你与曹侍郎又是同窗,两家知根知底,还是早定下的好。
现在怎么样?
曹景霖刚中了状元就闹出这样的事情来,这是成大器的材料吗?
还要连累我们诺儿遭人耻笑。
我不管,你现在就去曹家,要他们立马给我们一个交待,这事不能拖,越拖对我们诺儿越不好。”
宁政被宁夫人吵得头脑发晕,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。
其实他听到这个消息时,也是气愤不已,可是事情已经出来了,他即使现在跑到曹家把曹景霖打一顿,也解决不了问题。
他苦着脸说:“是,是,是,都是为夫的错,夫人,你消消气。
估计现在曹家也是一团乱,即使我去了,他们也给不了我们什么交待,我们总得给他们时间先去解决与乌家的事情。
现在什么情况,咱们并不清楚,也不适合现在出面,咱们先看看曹家和乌家如何处理这事,咱们再做打算。”
宁夫人道:“那就由着外面的人说我们诺儿吗?”
宁政拍了拍宁夫人的肩膀,道:“夫人放心,现在大家的焦点都在乌家姑娘和霖哥儿身上,没有人说我们诺儿。”
宁夫人越说越生气,泪都流了下来,道:“现在是没有人说我们诺儿,可是要不了几天,就有人嘲笑我们诺儿了。
我们诺儿清清白白的一个姑娘家,要被那些混账嚼舌头,都是乌家那个狐狸精害的,她做了这么不要脸的事情,还活着干嘛,她怎么不去死?”
宁政倒了杯水,递给宁夫人,说:“夫人,你已经吼了快半个时辰了,想必渴了,喝口水润润吧。
你可别再骂了,被诺儿听到该更伤心了。
对了,你喝了水,好好休息休息,我去后面看看诺儿去。”
宁夫人使劲瞪了宁政一眼:“现在我哪有什么心情休息,我一会去看看诺儿。”
宁政好脾气地道:“夫人,你累了,先歇会。我先去看看诺儿,看看她怎么样了。只有我这个一家之长出面,劝劝她,哄哄她,才是最有力量的。
再说了,别一会你见到诺儿,看诺儿一哭,一伤心,你又骂起乌家姑娘和霖哥儿,那诺儿岂不是更伤心了。
还是我先去看看诺儿,平复平复她的情绪,然后你再去,好不好?”
宁政说完,也不给宁夫人考虑的时间,就抬腿出去了,留下宁夫人干瞪眼。
宁政到宁安诺的诺然居时,宁安诺已洗了脸,重新上了妆,翠羽刚把煮好的菌汤馄饨端了过来。
宁安诺刚好有点饿了,拿起筷子,正准备吃,听到外面甘兰叫“老爷来了。”
宁安诺忙放下筷子,迎了出去,看到父亲走进来,轻轻地叫了一声“爹。”
声音中带着委屈,又带着小女儿家的娇柔。
宁政看着女儿红红的眼睛,略肿的眼皮,明显刚哭过,他心疼不已,摸了摸女儿的头,说:“干什么呢?”
说着两人走进了屋,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正摆在荸荠漆方桌上。
宁政笑了一下说:“饿了?”
然后看了一眼跟进来的甘兰和翠羽,说:“把你们姑娘伺候的不错,每人赏一个月的例银。”
小说《安诺一生》 第6章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