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
裴舒白赶紧蹲下身子,将自己藏在窗户下面。
可不能被小偷发现了她。
虽只草草看到一眼,但裴舒白可以肯定,人影是个体型高大的成年男人,翻墙动作熟练,身姿矫健敏捷,她绝对不是对手。
转念一想,凡是小偷大概都得缩头缩尾,可那人站姿挺拔,气势锋利,怎么看也不像。
要不,先观察下?
她犹豫着爬了墙头,只露出两个眼睛,滴溜溜地往下看。
“窸窸窣窣”的声音从那人翻窗的方向传来,随后一件东西从窗户被丢了出来。
然后是第二件,第三件…
这…是小偷吧?
就是小偷。
肯定是!
偷窃行为现在进行时!
裴舒白打开窗户,深吸一口气,正想出声吓走小偷,声音到了喉咙口,又急忙捂住自己的嘴。
她赶紧蹲回了窗户下面。
不能喊,不能想着吓走这个人就了事。
万一这小偷是之前偷车的那个呢?
就算不是,只要她能智取这个贼,说不定厂里那些经理们就会对她刮目相看。
然后他们就会支持她,然后她就能指哪儿打哪儿,然后和裴老头的三月之约,她就赢了。
是个突破口。
第四件、第五件、第六件东西落地的声音很轻,却像重锤一样敲在裴舒白的心上,一击又一击,越来越急促。
她该动起来了!
裴舒白迅速离开董事长办公室,轻手轻脚地关上门——其实也不必,虽然办公楼没人,但户外声音杂乱,不仔细分辨的话,关门声根本不算什么。她疾步跑过办公楼长长的走廊,从走廊另一端的楼梯下到一楼。
独自在外生活多年,遇事保证自身安全已深深刻进裴舒白的骨子里。她断然不会亲自去阻止小偷,做那以卵击石之事。
她要去搬救兵。
办公楼这一头楼下的传达室里住着一位刘大爷,只要找上刘大爷,事情就有可为。她听说过刘大爷的事迹,他在厂里几十年,年轻的时候是当兵的,六十来岁的时候,还曾独自在公共汽车上徒手抓住年轻小偷…
传达室里亮着灯,门窗紧闭,裴舒白踮起脚尖透过窗户缝往里看。椅子上没人,电视里倒是忙碌,从门缝漏出的花鼓戏的唱词——
【福大姐!哎!】
【我的妻!啊?】
【你把我比作什么人呐啰嗬嗬?我把你比作牛郎,不差分毫呐啊啊~】
对歌唱不停,热闹又响亮,任凭裴舒白死命敲门也不开,空气中胡大姐清脆地歌声以压倒性的优势盖住了所有声音——
【海哥哥你带路往前行呐啊啊~】
【走咯哦哦~】
看起来,刘大爷是指望不上了。
裴舒白失望地收回动作。事态紧急,她小脑瓜转得飞快,又一个主意出现在脑海——
厂区宿舍有人呀!
只要她不往小偷那头去,从连接办公楼与厂房的走廊里到达生产车间,自另一头的仓库出去,这个小偷就不会发现她。她只要到了厂区宿舍,找上那么一两个工友...
说干就干。
空旷漆黑的野外,厂房犹如一只巨兽,蛰伏等候猎物入瓮。裴舒白潜进生产车间,凭着记忆走进前处理区、半成品区,离开锅炉间,跨过挡鼠板…
厂里漆黑一片、安安静静,叫人越走越怕。耳朵和眼睛突然变得异常灵敏,像雷达一般扫描着身边的一切,判断着是否有不该有的响声、或不该出现的画面。
夜里,厂房一改白日的和善,宽阔敞开的空地化为墨色浓郁的未知,造型各异的设备变成嶙峋坚硬的怪物,睁开眼睛,盯着她。
好像,有视线。
来自黑暗,像是深渊。
一阵凉气沿着背脊游走而上,心脏砰砰跳起来。裴舒白忍不住加快了脚步,连走带跑,最后干脆大步奔跑,仿佛身后的黑暗里有捕猎者追逐着她,而利爪已伸到后颈。直跑得气喘吁吁,才穿过车间,进入库房区。
十几米高的厂房天棚下,三四间独立封闭的库房并列排开,里面装的是不同类别的产品。过了这里,就是出库大门。
裴舒白急急冲上前,拉住冰凉的门把手——转不动,门被锁了;手忙脚乱地换一扇门再拉,还是不开;急急又换,慌乱中手机落在地上,手机屏幕亮了起来。
她深深呼出一口气。捡起手机,打开手电,惨白的光照亮出一扇开着的窗户,她才发现自己急出一身汗,冷风一吹,透心冰凉。
爬进窗户,继续向前。只要过了仓库这段路,出库大门之后肯定有守门的保安,肯定有留宿在厂里的工友。
胜利就在眼前。
偏偏够不着。
安安静静的凉夜里,忽而有一阵轻笑在耳后响起——
“抓到了。”
大力袭来,从后面将她拦腰擒住。裴舒白猝不及防,坠入一个坚硬的怀抱。
小说《娇花而已》 第7章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