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光显于眼前

1

六年前我因车祸失去了所有记忆心智停留在了八岁。

姜哲将我带回了家，哄我与他同吃同住。

六年时间，他对我细心照料将我宠成了公主。

在我以为我们会结婚时，他却撒手潇洒的离开。

我哭着问他，我们是什么关系。

他说，“自然是红颜知己，你失去记忆心智残缺，弄不清知己就是该相拥入眠的。”

后来他撞见我与别的男人在一起，扯着我问与那男人什么关系。

我只回知己二字。

他却疯魔般歇斯底里问我，“知己怎么能同居？！”

我淡然一笑，“知己就该相拥入眠，这是你说的。”

1.

打给姜哲的第二十通电话，照旧是无人接听的状态。

我看着手机里姜哲五天前那条‘给你五天时间搬出去’的短信，陷入了不解之中。

明明他说过，要我一辈子和他一起住在这个家的，为什么又突然让我搬出去呢。

我不死心，从中午等到了半夜，想要姜哲告诉我原因。

门锁落下时，我下意识激动地冲到门口想要迎他。

以往他教过我，他回来时想要我在门口去迎接他，这样他会一整天都很高兴。

我挤出笑容，亲昵的称呼即将脱口时却僵在了嘴边。

姜哲怀中搂着一个女人，他懒洋洋地睨我，眼底是无尽的厌烦。

“不是说了给你五天时间让你搬走？究竟要纠缠我到什么时候？”

他怀中的女人我在他朋友圈见过好几次，是他新认识的女伴，叫做王灵玖。

她带着轻蔑的笑意打量着我，故意调笑道，

“你老婆？有家室还带我回家啊，真坏~”

他扯了扯嘴角，满是不屑地说，

“一快死缠烂打的狗皮膏药而已。”

我不知道姜哲为什么变得这么快，明明几天以前他还说我是他最珍视的人。

我拉住他的手哭着问，

“为什么要我搬走？你不是说过要我一辈子住在这个家的吗？”

五天前，姜哲将我的衣服都收在了箱子里，把这个家里有关于我的一切全部清除。

连带着我一起，被他赶出了家门。

我拽着他的手哭得泣不成声，问了同样的问题。

他嗤笑了声，似乎觉得我的问题尤其可笑，烦躁地说，

“因为我腻了，我受够照顾你这个傻子的生活了行了吗？”

“况且你脑袋痴傻，不懂得知己的关系也可以是相拥入眠的，我和你，只是红颜知己而已。”

再次听到这个问题时，他又露出了同样的讥笑。

“滚开。”

姜哲不耐烦地将我推开任由我撞到柜子上。

接着却蹲下身子温柔的给女人换鞋，笑着说，

“这段时间你不是没地方住吗？就住这儿吧。”

王灵玖指着我嘲笑道，

“那她怎么办？和我们一起睡？”

姜哲嫌恶地看我一眼，无所谓地说，

“一个傻子而已，管她做什么。”

说完，他将王灵玖一个横抱往卧室走。

我冲过去拦住他们，不想让王灵玖进入属于我与姜哲的卧室。

可姜哲抱着女人任由女人亲吻他的脸颊，看向我的每一眼都无比的寒冷。

我委屈地向他哭诉，

“这是我们的房间，你说过不会带别的人进去的！”

他皱着眉，声音比眼神更要冷，

“这是我买的房子，想带谁进来就带谁进来，轮得着你管？”

不是这样的，我哭着摇头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。

六年前他带我进这个家门时，不是这样说的。

他当时将房间挂上我与他的照片，说那是属于我和的房间，除了我和他任何人都不可以进去。

他抱着王灵玖进了卧室，嘲弄地问我，

“还不走？怎么？要看着我和灵玖做才舍得走？”

我哽咽着问，

“你不是说，要喜欢对方才会亲吻吗？你抱她是不是因为你喜欢上她......”

“是，我就是喜欢上她了。”

那句‘不喜欢我了’连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，就被他不耐烦的打断。

卧室门被关上两人调笑声却还是传了出来，那么尖锐刺耳。

2.

姜哲不喜欢我了。

这个想法在脑中过了一遍又一遍。

六年前我从一场车祸中醒来，失去了过去所有的记忆。

徘徊在街口时，是姜哲将我带回了家。

他带我去检查过，医生说我的心智停留在了八岁，必须得有人照料。

所以这六年来姜哲把我保护得很好，从不让我沾手任何家务，衣食住行都一手包揽。

我想，他一定是一个人照顾我太久，太累了。

如果以后我能自己照顾自己，是不是他就不会赶我走了？

这么想着，我在灶台边开始学着姜哲的模样煮面条。

做饭好难，我被烫了几次手，才终于把面煮熟。

原来姜哲照顾我六年是这么辛苦的事情啊。

难怪他会不高兴。

把面从锅里舀出来的时候，姜哲恰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。

我冲他举起碗笑着：“姜哲，你看，我学会自己煮饭了，以后你就不用......”

话还没说完，他毫无防备地栽到了我的肩上。

“姜哲？”

他展开双臂圈住了我，声音沉闷，

“让**会好不好？我头好晕。”

过去我也经常感冒，每次都昏昏沉沉靠在他身上。

他忙前忙后给我喂药，一晚上为我量体温守着我不睡。

这些记忆汹涌地冒出，伴随着他喃喃的低语声一起让我不停的想起他的好。

我将他扶到了床边给他喂药、擦拭身体降温。

转身要去拿面的时候，他双眼有些红，盯着我哑声道，

“不要走，月月，陪着我好吗？”

这样的话与溢出温柔的语气，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了。

姜哲一定是看到我的改变，打算原谅我了。

我用力地点头。

他将我紧紧抱住，尾音拖得很长，

“让我抱会好不好？就像从前一样。”

**在他的怀中听着他的心跳声。

和过去一样的心跳声、一样的怀抱。

过去他说的那些让我受伤的话，就当作是我做得不好惹他生气都过去吧。

我躺在他的怀中，默默掉了一夜的眼泪。

但这次是开心的泪。

隔天，我将药端到床边喊醒他吃药。

他睁开眼不等我将不走的决定说出，手臂一抬将水杯摔在地上，冷冰冰打断，

“你怎么还没走？”

笑容瞬间僵硬，正要开口解释时。

王灵玖推门而出，诉说道，

“阿哲，你终于醒了，昨天晚上我照顾你整整一晚上都没睡呢。”

姜哲笑着对她道谢，

“我就知道昨天晚上肯定是你在这儿照顾我，灵玖，辛苦你了。”

我无措地看着他，

“昨天晚上是我在照顾你，她根本就一晚上没有回来。”

“够了！”

他厌烦地瞪着我，声冷如冰，

“你蠢就蠢吧，连撒谎都不会！你告诉我，你知道生病就该吃什么药吗？！”

“你以为抢了灵玖的功劳我就会让你留下了？赶紧收拾东西滚！别再让我看到你一眼！”

解释的话烟消云散，我挥着泪冲出去。

3.

六年时间我很少接触除了姜哲之外的生活，甚至记不起任何亲人朋友。

我不知道该去往何方，只能一个人缩在公园的长椅上。

等到夜幕降临时，我才发现自己被姜哲传染了感冒。

头晕得实在厉害，我随意拨打了一个电话想要叫人送药过来。

可我忘了，手机里只存有姜哲的电话。

拨通过去很快便被接听，传来的却是王灵玖的声音。

“阿哲睡着了，有事情的话明天再跟他说吧。”

姜哲微小的声音传到听筒来，

“还有力气替我接电话？看来我刚才是没把你折腾厉害是吧？”

接下来，是两个人的喘息声与笑声。

头晕得更加厉害了，心口处也疼得不行。

我艰难地挂掉了电话，爬起来凭着记忆去了医院。

之前生病的时候，姜哲带着我来过很多次。

很幸运的是，我遇到了认识的护士姐姐，她好心把我领到了看病的地方挂号输液。

“月月，今天你男朋友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啊？”

我垂下了眼睛，过了很久才回：“他现在要陪漂亮姐姐。”

护士姐姐闻言，用同情的目光看了我一眼，安慰般摸了摸我的头。

下午我出了院，没走几步就遇到了姜哲。

他与王灵玖一同从超跑上下来，笑着揽住她低声在说些什么。

我的目光直直定住，和他视线交接才仓皇的移开眼。

他的潇洒自得将虚弱狼狈的我映照得实在太过难堪，尤其是看到王灵玖那道不怀好意的笑容时。

我下意识的反应竟然是想逃，远离这副让我心隐隐作痛的场景。

刚抬起脚，姜哲箭步而来抓住了我的手腕。

他皱着眉头，语气也算不上好，

“你去了哪里？我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？”

我握紧了手机，心头一片酸楚。

又是错觉。

就像上次他生病时突如其来的挽留一样的错觉，只不过想再用难听的话来让我难过而已。

我挣扎了下脱离他的束缚，别开脸道，

“不用你管。”

似乎是没料想到我会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他，他神情染上了恼意，呵斥道，

“苍月！你出去住了几天长脾气了是吧，现在学会给我甩脸色了！”

王灵玖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劝解道，

“消消气姜少，何必和一个傻子置气呢？不过我比较好奇的是......”

她睨着我，眼中带着十足的嘲讽与恶意，

“她这些天是住在哪里呢？她又没有钱心智也才八岁，怕是只有那些男人会收留她几个晚上了......”

姜哲盯着我，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，“解释。”

这是他生气的表现，虽然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生气。

是他主动赶我离开，我去哪儿又何他有什么关系。

更让我心中酸楚的是，为什么总是王灵玖一句话他就相信。

我压抑着眼泪，大声地说，

“你赶我走，我去了哪里跟你有什么关系！”

他瞬间勃然大怒，怒目圆睁用力着攥着我的手腕嘶吼，

“苍月！你还有没有点廉耻心？！过去我是怎么教你的，你都忘记了是不是？！”

“你就那么缺男人想爬男人的床？！我就几天没碰你就忍耐不住了？！”

我愤恨的甩开他，“跟你没有关系！”

话说得绝情，可他嫌恶的目光还是刺痛了我。

我转身要离开，却看到了王灵玖手上的手镯。

那个手镯是我车祸时便带着的，是和过去有关的唯一物品。

医生经常告诉过我，那个手镯很有可能会唤醒我的记忆。

本来离开那天，我准备将手镯一同带走却找不到了。

我朝王灵玖扑了过去，抓住手镯抢夺大声喊道，

“这是我的镯子！还给我！”

王灵玖撇开我的手，傲然道，

“这是姜少送给我的！”

我看向姜哲哭喊着乞求，

“那是我的手镯，你说替我好好保管的！你让她还给我好不好......”

他盯着我，眼中带着嫌恶。

一言不发，可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。

明明是他说的，怕我把镯子弄丢专门放在了盒子里保管。

可他竟然送给了别人，还是几次和我作对的王灵玖。

胸口的怒火愈发燃烧，我抓住王灵玖的手臂疯狂的扯下手镯。

手镯慢慢地从她手腕上滑落而下，就在快要掉落在我手心时。

姜哲冲过来将我重重一推，咆哮道，

“你疯了是不是！灵玖出了什么事情我饶不了你！”

我被推下马路，耳边响起刺耳的鸣笛声。

一辆车疾驰而来，我的世界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，只剩下了姜哲惊恐的眼神。

小说《春光显于眼前》 1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