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漂不过大洋

1

我陪老婆去非洲援助，谁知飞机刚落地就被当地土著绑架。

为了保护怀孕的她，我挺身而出甘愿成为人质。

她却扬言根本不认识我，转头大喊白月光老公，两人头也不回地离开。

我被打得气绝身亡时还在庆幸，只要她和孩子平安就好。

可生下孩子那天，她却将孩子抱给白月光：“任淮如果知道这孩子是我们俩的，一定会闹翻天。”

“把他丢在非洲那么久，现在也是时候接他回来了。”

她让助理带钱去赎人，却不知道我早就已经死了。

......

被抛弃时，殷婉承诺会回来救我。

可身死的第273天，我依旧没等到她履行承诺。

直到她生下孩子那天，亲戚朋友们都围着她庆贺。

只有我形单影只，和周围格格不入。

她忽然抬头看向我，眉梢扬起喜悦，“老公？”

我心中猛地一颤，下意识要去抱她。

可双手穿过她身躯的时候，我才想起自己早就死了。

十个月前，我和殷婉参加援非计划，刚落地就被当地土著抓走。

我为了保护她和孩子挺身而出。

她和宋之景顺利回国，我却留在那饱受折磨。

支撑我活着的唯一信念，是她说会去救我的承诺。

哪怕期间她渺无音训，哪怕宋之景中途出现过，说他和殷婉早就好上了，我都不信，坚持等她等到死。

甚至死后仅剩下灵魂，都固执地飘过大洋，过来找她。

可现在，她却叫宋之景老公。

宋之景表现得比我还自然，把孩子抱给她看：“婉儿，你看咱两的孩子多像你？”

她虚弱一笑：“当初怕任淮回来后得知真相闹事，现在也是时候接他回来了。”

“假扮夫妻的游戏就到此为止吧，现在有了孩子，你的抑郁症也该好些了。”

我震惊的望着她，没想到这个我用命护下来的孩子，根本就不是我的。

就在这时候，助理递给殷婉一张字条。

“我前几天就去找任先生，他赌气不肯回国，还让我把这张字条给您。”

上面只有一个“滚”字。

殷婉的笑容僵在嘴角。

“阿景，他真的这么说?”

殷婉知道宋之景也去找过我，宋之景支支吾吾：“没错，他当时甚至出手打伤了我。”

他露出额角，上面有条不超过一厘米的伤口，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。

“他脾气那么暴躁，我真怕他回国后知道真相，把我和孩子…”

没说完的话被殷婉打断：“他敢！”

摸着他的伤口，殷婉心疼不已。

宋之景又交给她一枚戒指，小心翼翼询问：“他不仅打我，还把戒指扔给我。我们真的还要接他回来吗？”

殷婉眼神眯起，直接把戒指丢到门外。

“真是出息了，不仅敢打你，还把戒指退了回来。”

“后天再去接他，这是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！”

“不想回来就永远别回来了！”

本来就回不来了。

我早死在了九个月前。

死人怎么可能打人？

而那枚戒指，是我拼命保护，连嗜财如命的非洲土著都没发现的戒指。

我忽然想到五年前她被绑架，我提出交换人质，被绑匪关在小黑屋三天三夜。

那枚婚戒是黑暗中唯一支撑我活下去的东西。

绑匪拔光我的指甲，切断我半根无名指时，我都没因为疼摘下钻戒。

现在却被她随意扔掉。

就像我的真心，对她来说如此廉价。

看望她的同事捡起戒指还给她。

“殷婉，这是任淮当初找大师定制的对戒，他求了大师一年才买下。”

殷婉冷嗤：“那又怎样？他只会搞这些虚的，我结婚前被绑架，是阿景交换人质把我救出，自己却被折磨患上抑郁症。”

“他只会用这些东西哄我开心，还莫名失踪了五个月。”

“后来还想抢阿景的功劳。”

我一愣。

当初我被救出来时被折磨的不成人样，送医院治疗了五个月才缓过来。

发现被宋之景抢走功劳后，我也第一时间去解释，她欣然接受。

我以为她都清楚，却没想到她根本没信任过我。

这次，殷婉直接把戒指丢进厕所。

刚帮她捡钻戒的同事面色难看，找借口开溜：“刚刚非洲传来消息，说发现了之前援非医疗队的尸骨，我去处理一下。”

殷婉叫住她：“你说谁的尸骨？”

2

那人重复刚才的话。

殷婉神色激动想从床上下来，却被宋之景按住：“援非队除了咱两都留在了非洲。难道你觉得是任淮的？”

回过神的殷婉冷哼：“也对，我每月打钱，他在非洲好着呢。”

“宁愿和一帮绑匪土著混在一起也不肯回来，我真是太放纵他了。”

说着，她转头看向助理：“把打给绑匪的钱停了，我倒要看看任淮什么时候滚回来。”

助理点头，暗地里和宋之景互换眼色，走到外面交谈。

“要是她发现任淮死了怎么办？”

“能怎么办？别忘了当初他被土著打得奄奄一息，是你见钱眼开，贪图他身上的戒指，才害他错过抢救时机。”

助理冷哼：“你当时不也在和殷婉打电话，见死不救吗？”

我死前的确见过他们。

当时我意识模糊，他们一个扒我的戒指，一个和殷婉打电话。

宋之景杀人诛心，甚至打开免提让我听他和殷婉的交谈。

我拼命呼救，可当时殷婉只说了一句：“一直喊救命的人是谁，好吵。”

她听不出我的声音，也不肯救我。

明明已经过了很久，可每当回忆起来，我依旧感到绝望窒息。

产房的殷婉一直盯着天花板发呆。

她的表情从不屑变成焦虑，一直到后天，还没有我回国的消息后，她彻底慌了。

“不行，任淮一定是生气了，我得去非洲接他。”

宋之景委屈地拉住她：“婉儿，非洲不太平，难道你还想再被绑架吗？”

怀中的孩子应景地大哭，可殷婉看都没看一眼。

“所以才必须把他带回去。”

可她刚走两步，身后就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。

宋之景趴在地上，哭着朝她伸手：“你因为生产不能陪我去看医生，我的抑郁药早吃完了。

“现在抑郁躯体化连路都走不了，我好怕再被丢下，怕得想死。”

“求你了，不要离开我好不好？”

殷婉飞奔回去抱住他，沉默良久，才点头：“我不离开你，不去非洲了。”

我的魂魄飘在空中，自嘲一笑。

她打电话给助理，让她一定带我回去。

自己则陪宋之景去看医生。

诊室外，她抱着孩子安心等待。

有相识的护士误会他们是夫妻，说宋之景当初陪着她去援非，一定爱惨了她。

现在一家人平平安安，幸福美满。

殷婉只是笑笑，没有解释。

我的内心苦涩一片。

她的心里真的有过我吗？

也许在不久后，我的一切都会被宋之景替代吧。

等到她离开医院，却在走廊看见了小倩。

殷婉怕疼，结婚五年我没舍得让她生孩子，在意外怀孕前领养了小倩。

上次援非，小倩被送去外公外婆家，殷婉一直没去接她。

此时，小倩呆呆地看向被宋之景搂着的殷婉：“爸爸呢？”

殷婉沉默不语。

宋之景蹲下身子，给她看怀里的孩子：“你就是小倩吧，给你看弟弟。”

小倩只有六岁，但该懂得都懂。

她猛地一推小孩，宋之景一下子摔倒，怀中孩子也差点落地。

小倩愣了：“我只是轻轻的…”

没说完的话被殷婉的巴掌打断，她哭着离开。

殷婉没有去追，宋之景拉着她的衣袖：“我没事，孩子只是被任淮溺爱，淘气一点而已。”

“要是任淮有你一半善良体贴该多好。”她咬牙切齿，搀扶着宋之景离开。

全然没发现小倩就躲在不远处，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。

最疼自己的爸爸不见了，妈妈有了新孩子，还和别的男人离开。

她该多难受啊。

我还记得当初领养她时，她怯生生询问以后会不会不要她。

殷婉靠在我的肩头，说会永远爱我们父女，不会让人伤害我们一分一毫。

那一幕鲜活若昨日，而现在却物是人非。

3

回家的路上，殷婉心不在焉。

她让非洲的助理给我听电话，可助理支支吾吾说我不肯。

她又问家里的管家小倩有没有回家，得到的答复只有否定。

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，养不熟的白眼狼。”她恶狠狠关掉手机，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。

宋之景一边开车一边安慰她，突然看见小倩正在过马路。

他眼神一冷，然后右转，冲了过去。

撞击声把殷婉吵醒。

她看见小倩躺在路边：“妈妈，爸爸…”

小倩认识殷婉的车，哭着向她求救。

殷婉迅速解开安全带要下车，可宋之景拉住她：“是小倩看到我后突然冲过来的，对不起，婉儿。”

“我刚刚已经急刹减速，速度不过十几迈，只是轻轻撞了一下。”

殷婉下车，果然发现小倩身上没什么血。

她打电话让管家过来送小倩去医院，然后便上车了。

临走前不忘责骂小倩：“为了报复我，你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。”

“和任淮一样不识好歹。”

甚至威胁小倩：“再敢胡闹，过几天我就把你送回孤儿院去。”

可她不知道，小倩真的受了很重的内伤。

为了不让她担心，懂事的孩子故意把血咽回去。

看着绝尘而去的汽车尾灯，她再也忍不住，吐出一大口血气绝身亡。

我看着这一幕，心痛到灵魂颤抖。

想最后一次拥抱我的女儿，灵魂却被牵扯着坐回车里。

宋之景没有送殷婉回家，而是带她去了自己父母家。

开门的一瞬，七大姑八大姨涌上前来看望小孩。

“这就是阿景的妻子和小孩啊，真漂亮。”

看着宋之景哀求的眼神，她的解释终究没有说出口。

她陪同宋之景参加家宴一直到晚上，以至于错过了管家打来，通知小倩抢救失败的电话。

晚上，她打算回家时，宋母执意留她。

“我已经给你收拾出了房间，今晚就住下吧。”

可进去却发现宋之景躺在床上。

殷婉脸色难看，想要离开。

宋之景却堵在门口：“放心，我不会碰你。你睡床上，我睡地上。”

“求你了，我爸妈只有我这一个儿子，就继续假扮一晚，好不好？”

宋之景的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流，她最终还是心软了。

可躺在床上，殷婉没有睡觉。

而是一遍遍翻看我的朋友圈和聊天框。

她嘱托助理给我买了新手机。

可为什么我连一条讯息都没给她发？

就连一句骂人的脏话都没有。

她忍不住扣动键盘：【任淮，你还好吗？】

消息石沉大海。

曾给她设置特殊消息**，时时刻刻秒回的我不回复，她还有些不适应。

纠结再三，又打过去聊天视频。

没响一秒就被挂断。

【好啊，故意不回复是不是！你最好死在那边算了！】

恶狠狠地发完消息后，殷婉倒头就睡。

我飘在房顶，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。

半夜，宋之景偷偷爬上了她的床，她自然而然地抱紧宋之景，嘴里还在嘟囔：“任淮，原谅我。”

第二天，她冷冷警告宋之景不要再有下次。

她愤怒地要离开，打开门却发现警察站在门口。

4

“请问是宋之景的家属吗？他昨天肇事逃逸，需要和我们走一趟。”

殷婉和宋之景一同去了警局。

路上，她给管家打去电话质问，明明小倩只是小伤，为什么要报警？

还让管家把手机给小倩，她要好好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孩子。

可管家却哽咽地告诉她：“小倩抢救无效死了。”

殷婉瞳孔皱缩，指尖的手机滑落，摔得粉碎。

接下来的路上，她一直没有说话。

警局，警察说：宋之景肇事逃逸，如果无法得到受害者家属的谅解，只能坐牢。

宋之景眼眶微红，捧着殷婉的手：“我不怕坐牢，这本来就是我欠小倩的。”

“可我们还有孩子，如果我进去了，他怎么办？”

殷婉没有说话。

作为**家属的管家走进来，看到殷婉的瞬间泣不成声：“警官，她就是小倩的妈妈。”

“夫人，你可千万不能放过凶手啊。”

小倩是管家看着长大的，昨天联系不上殷婉，他便自己忙前忙后料理所有事。

现在好不容易见到殷婉，殷婉却一直呆愣，不肯说一句话。

场面乱作一团，宋之景突然单膝下跪，掏出一枚戒指：“婉儿，原谅我好吗？”

“现在任淮在非洲不肯回来，小倩也死了。但我们还有孩子，你还有我，请原谅我，让我代替他们照顾你接下来的一生可以吗？”

殷婉不语，面无表情地签下一旁的谅解书。

我怔怔地看着这一幕，心口发疼到苦涩。

所有人都以为殷婉会接受求婚。

可她却拍飞戒指：“阿景，我之前欠你，但现在小倩替我还了。你走吧，从此我们毫无瓜葛。”

她深吸一口气，开始朝外走。

宋之景大惊失色，红了眼眶，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刀抵在自己脖子上：“殷婉！如果你离开，我就死给你看。”

“求你不要走，离开你我真的活不下去。”

殷婉下意识停住脚步，可很快又继续前进：“对不起，如果这是你的选择，我尊重你。”

“我已经失去小倩了，不能再失去任淮。”

“他如果知道我签了谅解书，也许会生气的，也许不会原谅我，但我还是会选择他。我不能没有他。”

殷婉很少表达自己的心意，连我都觉得诧异。

反应过来时，她已经泪流满面。

决绝地离开后，她立马订了去非洲的票。

通知助理时，对方一惊一乍：“现在这边又爆发了战争，您千万别来。”

可殷婉只回复了一句“那又怎样？”

助理又把这事通知宋之景。

宋之景在机场阻拦，故技重施自杀的戏码。

可同样的招式，第一次不管用，更何况第二次？

殷婉一落地就直奔我被囚禁的屋子。

里面的陈设简陋至极，她只找到了我之前用的枕席。

来回翻找，却只看见一具残疾的骨架。

“为什么还不肯见我！为什么！”

她不知道骨架是我，泄愤地用高跟鞋踩踏碾压。

就要离开时，她突然想起什么。

回头看向骨架残缺的指骨。

无名指的部分断了一半。

剩下的位置，刚刚好可以戴一枚戒指。

小说《爱漂不过大洋》 1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