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年饮冰，凉心难热

1

只因妻子婚前体检不合格，与白月光乔廷分手后转身嫁给了我。

三十岁生日宴那天，她与乔廷贴身而坐。

身为人夫的我被迫坐在角落，卑微的拿着一文不值的礼物。

她看向我时满眼鄙夷，“再坐远点儿！别影响上菜！”

女儿都嫌弃我一无是处，不如那个乔廷。

后来，我带走两本结婚证，上山归于佛门。

她们却苦苦跪求我还俗。

01

我赶到生日宴时，座位已经坐满了。

仅仅只有一个靠门的位置还空着。

我穿着灰扑扑的衣衫，脚下一双布鞋，站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。

众人看着我，像是在看一个怪物。

“西西，这人谁啊？是不是走错地方了？”

离我最近的女人打量了我一番，终于问出了这个人人都想问的问题。

她的眼中有说不尽的嫌弃，那种眼神让我无处遁形。

突如其来的闯入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我的身上。

妻子顾小西远远望着我，眼中除了嫌弃更是充满了愤怒。

“你怎么来了？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来吗？”

她猛的搁下红酒杯，酒水掀出打湿了她的胸口，身边的男人为她佛去了水珠，举止暧昧。

我紧紧的攥着布包，不敢言，更不敢松手。

里面有着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到的音乐会门票。

只因为她说那是她最喜欢的歌唱家。

我不懂网络，但还是为此硬着头皮发帖求票，这两张票，花了我半年的工资。

见我不回答，她的火气又提高了几分。

“烦死了，出来也不知道好好收拾收拾，真是丢我的脸！”

“算了，既然来了就坐吧！别跟没吃过饭一样，每次都不经过我的允许跟出来，今天让你一次性吃个够。”

我听的出来她是在怪我打扰了她的生日会。

她的话也让在场的所有人不禁怀疑我们的关系。

“西西，他到底是谁啊？”

“对了，今天可是你三十岁的生日，你老公不来么？”

“就算人不来，礼物总得准备一份吧？”

我认得她，是顾小西的闺蜜，方竹夏。

只可惜，我和她结婚的时候，简单得连酒席都没办。

她更没有将我介绍给她的好友。

这个方竹夏，是我在她的相薄里认识的。

正当我准备开口，顾小西就打断了我的话。

“是我远方的一个表哥，人穷又没志气，一听见我要出来吃好吃的就要赖着我，甩都甩不掉。”

众人听后哄堂大笑。

开始取笑我。

“快坐呀表哥，今天可要吃饱点哦，下次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。”

“原来是表哥呀，我就说嘛，西西的老公肯定是个高富帅，表哥你左手边的是公筷，给人夹菜要用这个哦，怕你不知道妹妹好心提醒你一句。”

“说来也是可惜，西西原本和乔廷是天造地设的一对，婚纱照都拍好了，哪儿能想到婚前体检没过呢，西西又一直想要自己的孩子，真是可惜！”

坐在顾小西身边的乔廷此刻有了反应，眼神捉摸不透。

他明明知道我才是顾小西的丈夫，却没想过让座。

反而话接了过去，“没什么可惜的，哪怕我跟小西成为不了夫妻，我也会竭尽所能的爱她，谁让她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。”

这些话一出，他完全向众人彰显了自己在顾小西心中的地位。

当着我的面，公然对我的妻子示爱。

我咽了咽喉咙，苦不堪言，心痛得如同一个被压扁的弹簧，越来越紧。

想释放又无能为力。

毕竟我方方面面都比不过这个乔廷。

02

顾小西喊了服务员开始上菜。

我扫视了一下四周，发现坐的地方是最方便上菜的位置，于是便双手抬着沉重的椅子往左边挪了挪。

没想到，这把椅子已经坏了，等我再次坐下时椅面直接凹了个坑。

我连忙把布袋放在**后面，害怕被人看了去。

我哪想得到，坐在我旁边的小女孩儿非要让我帮她剔鸡爪子。

“叔叔，能不能给我把骨头剔出去呀，我不喜欢吃有骨头的。”

看着面前乖巧的孩子，刚刚不欢的心情烟消云散。

此刻我倒挺感谢跟我说公筷的那个女孩儿，否则又要出丑了。

我站起身来夹菜，却没想到椅子直接将裤子划拉了一条口。

“嘶”的一声，我知道完了。

女孩儿像是听到了什么稀奇，趴到我的**后面一探究竟。

“哈哈哈，叔叔的裤子烂啦裤子烂啦！”

“叔叔你也太不小心了吧，怎么把椅子坐坏了，在这里吃饭弄坏物品可是要赔钱的哦！”

我尴尬的坐下，双手放在膝盖上，不知道如何是好。

在顾小西心里，本来我就是一个窝囊废。

没什么钱，大她十岁，还自小死了爹妈。

要不是我同意入赘，她也不可能嫁给我。

脚趾紧紧扣着鞋底。

我等待着她再一次对我的羞辱。

但抢在她之前发话的却是乔廷。

“汪大哥，裤子旧了就重新买一条嘛，穿出来闹了笑话可不好听。”

“嫂子不会连买衣服的钱都不给你吧？”

听着他嘲弄的声音，我心一颤，像被无数根针扎过。

没错，他的确说对了。

每个月我都会将工资全全上交给顾小西。

连剃头发的钱都没有，更别说买身衣裳抽根香烟了。

顾小西动了动嘴唇，眼底里尽是瞧不起我的意味。

半天过后，她才丢出两句：“丢人现眼。”

“再坐远点儿，别影响上菜，你笨手笨脚的谁知道会闯什么祸！”

这饭我也吃不下去了，很想离开。

但是包里的两张音乐会门票来之不易，我竟然妄想能和她一起去看。

包厢内众人开始聊起了顾小西和乔廷的爱情故事。

只有我在一旁插不进话，生平第一次我想找个地洞钻进去，倍感煎熬。

过了许久终于到了送礼物的环节。

她的好友们不是送的这个名牌包，就是那个名牌表。

有些东西哪怕我不知道是什么，光看包装就知道价值不菲。

乔廷打开了一个礼盒，里面赫然躺着一条珠宝。

“小西，生日快乐，曾经你不是说想要一条高定项链吗？”

“上次去香港出差，我在商场看到这条觉得很适合你，就买了回来，喜欢吗？”

顾小西看向他，眸中像点燃了的灯火，亮得摄人心魂，温婉一笑。

“只要是你送的，我都喜欢，谢谢你，乔廷。”

“需要我帮你戴上吗？”男人宠溺的问道。

“嗯。”

看着这幅画面，我放在布包里的手久久拿不出来。

跟他们比起来，我的礼物算不上什么。

她应该也不会喜欢吧。

03

心里挣扎了许久，我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。

“不好意思，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。”

“小西，生日快乐，哥这次没来得及给你准备礼物，你别见怪，回去给你补上。”

她说我是远房表哥那就远房表哥吧。

众目睽睽之下我转身离开，将门票放在了垃圾桶上。

纵然百般不舍，但突然涌起的好胜心还是让我松了手。

不过，就是便宜捡到这票的人了。

我夹着裤子，害怕别人看出我的窘迫，迈着小碎步快速离去。

但没想到顾小西找了出来。

“汪不言！你给我站住！”

“今天是我生日，你摆什么臭脸色？乔廷只不过是给我戴一下项链而已，我跟他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，难道你得到了我的人还想得到我的心吗？”

“还是说你是因为我说你是我的远房表哥而生气？我说的不对吗？你看看你这幅样子，出门也不知道换身衣服，你以为这是在农村啊？”

身后，她的斥责声不断被放大，我缓慢的转过身子，看向她。

那条项链挂在她修长的脖颈上，可真配她。

她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的，是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。

得知她同意嫁给我的那一刻，好像人生中了大奖一样。

所有人都在说：“汪不言，你小子桃花运在后头啊，前几十年都是单身汉，这回哪儿来的本事讨到这么好看的老婆！”

大概是在她得知跟乔廷婚前体检没通过后，再加上我愿意入赘，一气之下才嫁给了我。

但不管怎么样，我还是赚了。

我紧紧捏着破口的裤子，想着跟她道个歉。

“对不起，小西，今天是我不该来，我——”

“行了！来都来了，礼物呢？”

话还没说完，她就打断了我。

我没想到，她会问我要礼物。

我又惊又喜，想折回刚刚的地方拿回门票，不知道有没有被人拿走。

可是老天爷也爱捉弄我，东西果然不见了，连里面的垃圾也空空如也。

我连忙找到清洁工想找回东西，但面对几十袋垃圾，一瞬间感到束手无措。

顾小西跟在我的后面看不懂我在做什么，她心里肯定在想：

看吧，又是来吃白饭的。

“对不起，小西，我给你准备了礼物的，我放在了垃圾箱上，肯定是被刚刚收拾垃圾的人清走了，我再找找，一定会翻出来。”

就这样她看着我徒手翻空了所有的脏东西，终于失掉了耐心。

“汪不言，你能给我准备什么礼物？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吗？还是别人扔掉不要的？够了，汪不言，我对你太失望了！你赶紧回去，别出现在我面前！”

我看着她转身离去，想再解释解释，但下一秒她就一头扎在了一个乔廷的胸膛上。

乔廷温柔的笑了笑：“小西，从我们恋爱起我就知道你一直想听这场音乐会，这次我终于弄到了门票，还是靠前的位置，你终于能见到你的偶像了。”

乔廷从西装里衬里取出两张门票，一副等着看她兴奋的模样。

原来，是被他拿走了。

刹那间，顾小西尖叫起来：“谢谢你乔廷！这是我今晚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！”

她的脸上是收不住的开心。

乔廷向我投过来一个眼神，分明是在沾沾自喜。

顾小西转头白了我一眼，便跟他相拥着回到了包房。

也罢，只要她喜欢，我做的一切都值得。

04

回到家后，悠悠已经上床睡了觉。

像顾小西那样的人，即使自己天性骄纵，但为人还是十分传统，一直想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。

悠悠就是我们的女儿。

“爸爸，你回来啦？妈妈呢？”

睡眼惺忪的女孩儿在看到我的瞬间立马精神起来，我拍拍身上的灰尘坐在床边：“妈妈去给悠悠准备明天的手工材料了，悠悠睡完觉就能看见。”

“真的吗！那我是不是可以做好多好多的手工？”

我摸摸她的脸蛋，点头：“嗯。”

“太好啦！那我想造一个大大的房子，爸爸一间，妈妈一间，我一间，然后还有一个房间用来放娃娃！”

“悠悠，为什么是爸爸一间，妈妈一间呢？”

“不是吗爸爸？因为从我生下来你们就一直是分开睡的呀，我以为所有人的爸爸妈妈都是这样！”

看吧，连孩子都知道。

从悠悠房里出来后，我接到了岳父的电话。

“不言哪？小西在哪儿？”

“爸，小西在房间里哄悠悠睡觉呢。”

“胡说！我都在小西朋友圈看到了，她又跟那个乔廷厮混到一起了，汪不言，有些事情还是得自己硬气些！否则，老婆跟人跑了都不知道！”

“是我们老顾家教女无方，但你也要知道，有些事情我们是管不住的。你是她男人，难道这点骨气都没有？”

“虽说你比条件比不过那个乔廷，但为人我们还是看在眼里的，看的出来你是真心的对小西好，如果她跟你闹离婚，那你就给我把结婚证藏好咯！就算不为了你自己，也要为了孩子着想！”

是啊。

我只能是为了这个家，为了孩子，一忍再忍。

一旦我拿乔廷的事情说话，她就要跟我闹离婚，悠悠自小敏感，我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她选择跟谁过，有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情就过去了。

我按了按眉头，说是在安慰岳父，实则是安慰自己：“爸，她不会的，您二老放心。”

不会吗？记忆里她都向我提了三次了。

夜里十二点，顾小西终于回来了。

身上大股酒气，还混杂着尼古丁的味道。

她化了浓妆，双眼沉醉。

我走过去想扶着她：“你喝酒了？还抽了烟？”

她一下将手提包甩在了我的脸上，青着脸说了一句：“关你屁事！”

拉链砸在我的眼角，划破了一道口子。

我揩过去，鲜血渗透到指甲缝里。

不去在意，而是心里反复的练习接下来的话，即使对她的反应心知肚明，但还是鼓起勇气开了口。

“西西，悠悠说下周一学校要开家长会，希望父母都能去，我——”

“行了！知道了，你就别去了，你去只能是给悠悠丢脸，知道的以为你是她爸，不知道的以为你是她爷爷！白头发都出来了也不知道染一下！”

她说话总是这么难听，但我安慰自己别介意，别生气，她说的都是对的。

我没底气的站在她的旁边，觉得离得太近，又后退了一步，又硬着头皮问道：“音乐会好看吗？”

她眼睛微微眯起，带着憎恶和鄙夷的神色。

“问什么问，好看你能看得懂？像你这种乡巴佬只配在田里种地！”

我沉默不语，但正是我的沉默再次让她破口大骂。

“你看看你，一天除了在家洗衣服做饭带孩子还会个什么？智能手机都不会用，每次坐个公交车摸硬币都要抖擞抖擞摸半天，你真是连八十岁的老太太都比不上啊！”

“我要跟你离婚！”

小说《十年饮冰，凉心难热》 1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