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
初见他时,他是街头的郎中。
救下身患花柳病的我。
我逗他:“小女子无以为报,只能以身相许。”
他惊的手中的药材落了一地:“姑娘万万不可,我已有婚约,是东头柳家二**。”
再见时,他坟头已长草。
汴梁城内锣鼓喧天,鼓瑟琴鸣。
“柳家二**与尚书之子真是天作之合。”
我换上常服,骑上快马,直奔商贾谢府,
从老爷鞭下救下被打的皮开肉炸的大**:
“爹爹莫急,不孝女愿替阿姐嫁入尚书府!”
01.
萧赧死的那日,是他十九岁生辰。
我一早便和阿香出门,先去街头买了好些果子糕点,还给他挑选了几个不同斤两的秤砣。
我走的那天说要在他生辰这天送他礼物,他想了好久说,他的称最近总是不太准,估计得换几个好点的秤砣。
我笑嘻嘻的说好,秤砣好,就像你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一样要娶柳家二**。
拿着秤砣,阿香问我为何笑得这么开心。
我只问她,你可见过呆子都是什么样吗?
“我没见过。”阿香斩钉截铁的说。
我看着阿香忽闪的大眼睛:“一会就去带你见个天底下最呆的呆子,不过你记得不许笑他,因为他毕竟救过我的命。”
阿香嘴里吃着果子,含糊不清的说:“那指定是萧郎中了。”
我结了帐,带着阿香朝城西的方向走去,城西离这不远,不足1里地。
刚走几步,却听看病的人回来报信:“不好了,萧大夫,死在了药铺!”
我顾不上阿香,几乎连滚带爬的往前跑,秤砣也不知道被扔在哪里了。
阿香哭着在后面喊我:“姑娘,你慢点,脚都流血了。”
我推开药铺门口的人群,看着倒在地上的萧赧嘴唇发紫,脸色青黑,七窍流血。
伙计检查后说:“是中毒死的。”
“萧大夫自己就是大夫,怎么会中毒呢?”
“不太可能吧,萧大夫可是没有什么毒不能解的。”
我将药铺的门轻轻关上,拿出手帕将他眼睛和嘴巴里流出的黑血擦干净。
“他百毒不侵,怎么会死呢?”
02.
我将他葬在城西土坡,那里清净。
不过七日,坟头已经有草芽长了出来。
阿香接我回城,说晚些时候柳如天要过来。
顺便将我丢下的秤砣递给我:“埋在这吧。”
回城的路上,很是热闹。
到了城中心,已是锣鼓喧天,鞭炮齐鸣。
我问阿香,今天可是什么好日子。
阿香淡淡的说:“听闻今天是柳家二**和尚书大公子订婚的日子,柳家很是重视呢,请了城中最好的锣鼓队,说要在城中大唱三天。”
“城东柳家?”
“自然是!城中能称的上大户的,除了十几年前的萧家,就是城东的柳家。”
我拉住急行的马车:“绕道柳府。”
柳家门庭高大,门内列戟,因为和尚书接了亲,门前祝贺的人络绎不绝。
就连平常低看他们一等的官宦人家都来贺喜。
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,那位坐在高台的自然就是柳家的二**。
浓妆艳抹言笑宴宴,谁能看出来她是刚死了未婚夫的人?
阿香接住了她扔来的喜糖,问我:“姑娘吃不吃,这喜糖都是沙河湾的呢!”
见我没有应声,便盯着我问:“姑娘看什么呢,看的这么入神?”
我淡淡一笑:“看柳二**的脸,阿香你说,这么好看的脸,如果烂了是不是很可惜。”
阿香不明所以,将糖塞进了嘴里。
03.
“柳公子在等你了,姑娘。”阿香扶着我下马车。
城东柳家,很是跋扈。
仗着有在宫内为妃的姐姐,柳家大公子到处欺压百姓。
就连老鸨都拿他没有办法,看着他留下的几页欠款连连叹气:“他再赊账,下次自然不接待。”
就连这次,也是两手空空本着赊账来的。
“青萝,我再问你最后一遍,你可愿入府给小爷为妾?”
我看着已经半醉的柳如天,冷笑一声:“莫非柳公子,要赶在妹妹之前再娶一房?”
我自然不会嫁给他,而是接受了要了我三次都被拒绝的贺钟玉。
柳如天知道后,和贺钟玉打了一架,自是不敌自幼习武的贺公子,被打的鼻青脸肿不说,更是被贺公子告到柳府,被他爹软禁在家。
贺钟玉就是尚书之子。
我窝在他的怀里:“公子说要替奴赎身,可真?”
他立马来了劲,将我扶正看着我:“如假包换。”
贺钟玉许我,三天之后偷偷接我入门,先以歌姬身份入府,待时机成熟,再封我为妾。
我入府那日,让阿香偷偷放出消息,尚书之子在娶正妻前迎花魁娘子入府。
阿香问我:“姑娘,你这不是自断后路吗?”
我冷笑:“我自然是要断了这后路。”
果然,贺尚书知道后,将我驱逐出府。
柳家为了脸面佯装到尚书府要交代,却吃了尚书大人的闭门羹,并放出话去,为管教儿子,推迟半年成婚。
贺钟玉自然把这账算在了柳如天的头上,扬言要打死他,这可让柳家老老实实的不敢再说一句不是。
而我,恢复了自由身,连夜奔向了嵩县。
救下了被打的皮开肉绽的阿姐,跪下请罪:
“爹爹莫急,不孝女愿替阿姐嫁入尚书府!”
04.
贺钟玉最后一次来春苑的时候,给我看了一张画像,是他要迎娶的妾。
他说画像中是宋家长女,还问了我一句:“你也姓宋,宋家的女子都这么好看吗?”
不同于柳家,宋家是商贾之家,身份低位,虽说富可敌国,但是依例做不了正妻。
我看着画像暗暗发呆:“听闻宋家长女已婚配别人......”
贺钟玉冷笑:“她一个商贾之女,只要我想要,谁还敢娶。”
我无言,嵩县宋家,世代经商,不理朝事,怎么会被贺家盯上呢?
待我赶到家时,阿姐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,她跪在地上,旁边跪着的是谢棠,她的未婚夫。
“青萝,你没死,你没死......”阿姐抱着我,泣不成声。
“要不是三年前,我救了那个恶毒的女人,也不会害的你连家都不能回......”
阿爹叹了一口气,回屋了。
三年前,阿姐救了一个被土匪掳走的女子,经问是柳家的大**。
她因为失身悲痛欲绝,不敢将实情相告于家人。
阿姐良善,便将她领回家养伤。
因为一个月后便是她入宫大选的日子,阿姐懂点医术,为了采药给她医脸将我独自放在家里。
为堵悠悠众口,她将我迷晕带到后山匪徒必经之地,褪去我的外衣,等着匪徒前来,看着他们十余人将我糟践。
然后唤来看热闹的人,放出风声,说土匪所虏之人自始至终都是宋家二**。
阿爹赶来看着衣衫不整的我,递给我一条白绫,让我自行了断。
我纵身一跃跳入悬崖,自此世间再无宋青萝。
05.
是春苑的老鸨发现了我。
她看我长相可人,气质清冷,便将我带回。
她不止一次的看着我的脸摇着头说:“只可惜失了身,要不然定能卖个好价钱。”
我便在春苑待了下来。
十八岁那年,因为频繁接客,我患了花柳病。
老鸨**,几经周转无一医馆愿意收留患脏病的娼女。
我以为自己要死了,不知为何反倒觉得轻松很多。
许是病急乱投医,老鸨将我送入西头萧家药铺。
坐诊的是一个年轻男子。
他没有像别处的郎中一样一脸鄙夷将我拒之门外。
而是把着我的脉摒退左右:
“姑娘可有恶心、呕吐?”
我看着这个面容俊俏的男子,反手勾住他的指头:“小阿哥,你摸摸不就就知道了。”
他慌忙将手缩了回去。
我大笑:“别的郎中都不肯诊治,你如此热心,我还以为你是别的地方的熟客呢?”
郎中羞的脸一红:“姑娘莫要开玩笑了。”
城西萧家是药学世家,萧郎中的手艺果真一流。
连服七日他的药,身上的症状便消了大半。
作为春苑的头牌,我是老鸨的摇钱树。
一向招待的是王公贵胄。
必须身体好利索了才能回去接客。
万一让哪个公子哥染上病,老鸨的人头估计要搬家。
她隔日给萧郎中送来一吊子钱之后,央求萧赧再留我几天将我彻底治愈。
萧赧本是医药世家,自爷爷辈就开始给皇亲贵戚看病。
偶尔还会出入宫中高门贵府。
听闻当时的尚书府的老太太看病吃药就只听萧老太爷的。
尚书是个孝顺的,便常招老爷子入内听诊。
在一次秘密入府后,萧老爷子亲自诊断出未出阁的大**怀了身孕。
尚书再三询问,萧老爷子只答得一个“是”。
后来出府尚书没有依例给诊费,老爷子虽疑惑但也只事情不妙。
虽然已经快马加鞭赶路可惜的是还是在回家的途中坠崖而死。
当时一同进府的还有萧赧的父亲。
也是命大,他从崖底爬起来,草草安葬了老爷子之后,一路着急忙慌的跑回家。
便带着萧家老小直奔城外,后来在这城西扎了根。
由于受了惊吓,萧父回家不多久便病到了。
临终交代一家老小:“子孙后代万不可与尚书府有往来。”
萧家子嗣单薄,到萧赧这一辈也就他一个男丁。
姐姐萧烟苦练易容术,学得有成,如今跟着师傅归隐山林,很少归家。
萧家郎中声名在外,药铺在他的经营下也算有生有色。
萧赧长的俊俏,却是个呆子。
每日除了问诊就是抓药,却没正经看过我一眼。
一日,我看着正在量药的萧赧,打趣的问道:“萧郎中救下我,小女子无以为报,以身相许可好?”
小说《不见君颜》 第1章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