璃月去煎药,烧火嬷嬷已经开始做早饭,璃月在灶头绕一圈,先是拿昨晚煎过的药蹲在烧火嬷嬷身边,然后小声:“嬷嬷,一会儿可否匀些吃食给我,我好饿。”
烧火嬷嬷也不知道如今形势,那太子是庶民的事她也知晓了,道:“你大可不必跟着这个废太子,以你的聪明劲儿,该是存了不少金银,趁早去谋生不是更好。”
说起这个璃月惭愧,“嬷嬷不要笑话,我是个三等宫女,头一次得赏就给了嬷嬷,来时也是突**况,我存的一点微末银两也没拿,跑是跑不得的,我只想着有口吃的,别饿死就好。”
唉,做下人的命,这就没办法了,嬷嬷一把年纪,黄土都埋脖子的人了,道:“去偷偷藏一点吧,东西见少才会有人去采买。”
“多谢嬷嬷。”
璃月忙去藏一点腊肉,一点米,拢在袖子里,也不怕脏。
她小时候做过乞丐,这点脏是不怕的。
有禁军进来查看,璃月若无其事煎药,那禁军不客气打开药罐子查看,问:“煎的什么?”
璃月忙道:“没有太医,听说干草根可消肿,就随便找了点活着树皮树根。”
禁军皱眉:“别把人吃死了,我们可不好交差。”
璃月忙道:“不会不会,我小时候吃不起药,阿娘就是这么煎的。”
药可不是谁都吃的起,穷人家草根树皮树根煎药那是常事,禁军看一眼璃月没做怀疑走了。
这汤药昨日煎过一遍,没有什么药味了,才好如此忽悠,放平日定是不行的。
烧火嬷嬷知道璃月机灵,没想到这孩子通透的紧,道:“快去吧,下一个没那么好糊弄。”
“好。”
药煮了一遍,倒出只有一点点药味的药汤,璃月多带了几个碗走。
到了太子的住处,里头有嘤嘤哭泣声,进去是太子妃在给太子擦身子,还有太子妃的连连道歉:“我不是故意碰到伤口,您忍忍。”
太子的头朝里头,看不清表情。而杨兼另寻了一地在打盹,人在半清醒状态,见着璃月来忙问:“手里的是什么?”
璃月道:“昨日煎过的药,今日又煎一遍,还有点药味,快喂太子喝下。”
杨兼过来,看着堆起的药碗皱眉,疑惑。
璃月道:“偷偷弄了点米,一会儿许是只有点米汤。”
杨兼点头,拿了最上面的茶碗,自己先喝一口,未察觉异常,便去床边喂药。
璃月诧异杨兼的谨慎。
之后的事璃月就不管了,她去行宫有小厨房的地方而去。
一个人没有人监视,璃月很自在,尤其小厨房这里还有井水,更用不着去外头打水,而且行宫这里的锅为了维护,还会定期烧水什么的,不用怎么清洗,更有柴火堆着。
只不过她袖子里的这几把米要分给那么多人,叫她想起了小时候柴头给她们煮粥的画面,也是这样少少的米,多多的水,煮出来的不叫粥叫米汤。
璃月切了肉丁,放锅里算是调味了,没有盐巴,能将就,就将就了。
璃月想着自己多吃一点,结果那稍稍有些微胖的房良娣找了来,对着她道:“吃的好了没有。”
璃月有些生无可恋,她想偷偷填饱都不成了,道:“再过一会儿。”
房良娣也是饿了,迫不及待打开锅盖,热气氤氲散开,烫了她一脸,随后仔细朝锅里看,问:“是什么?”
璃月道:“是米汤。”
房良娣锅里看个看,比昨日更不如,很是无语,“就吃这个?”
璃月道:“没办法,这是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偷偷抓的米和一点肉。”
“什么时候可以吃,太子殿下都饿了。”
璃月道:“本来再焖一会儿会更香,如今无所谓了,我来拿碗分一下。”
六个人,分到的汤和米粒屈指可数的样子,房良娣当时就没忍住,在厨房里就哭了,道:“他们说太子被废是不是真的,我不要日日吃苦。”
璃月不管了,她先喝几口米汤再说,她饿。
腊肉好歹有点盐分,煮出来微咸微甜,不难喝,有点烫,她边喝边呼噜,生怕吃慢了有人跟她抢,主要是她太饿了。
她从小吃惯了苦头,村子被淹逃荒那时候,她第一个被爹娘遗弃,途中几次差点饿死,靠的就是别人的施舍和善心,她如今长成这样,有一半是老天爷不叫她亡,一半是运气,也可以说她的气运好多时候是她心善所致。
没有那么多伤春悲秋,喝完,端过多余的碗筷就走,也不管厨房的房良娣。
璃月把吃的端进屋里,杨兼看了看米汤,自己亲尝一口,再去喂床上的人。就听杨兼道:“殿下,好不容易弄来的一口吃食,你得喝了。那章匡没有上头授意,哪敢如此对殿下,奴才猜定是有人授意,想要落井下石折辱殿下,殿下,奴才知道您疼,您不舒服,但是疼也要把粥喝了。”
杨兼几乎用太子听的进的话哄着他。
床上趴着的人有了动静,撑起身,探出头,面上满是痛苦的隐忍,看了看碗里,面无表情,就着杨兼的手,大口,大口喝下。
多么风光齐月的人物,如今竟然变成了这般光景,只短短一日,竟然如此狼狈。
待喝完,床上的人开口了,声音如风箱里的破布,带着颓丧:“杨兼,吾的腿废了。”
“殿下别说丧气话,腿会好的,只要我们出去,就看大夫。”
“吾没有知觉,也感觉不到腿疼,这辈子,已无望。”
“殿下~~~”杨兼心疼,又说不出安慰的话。
那边听见的女人,又开始嘤嘤哭泣。
那桌上的粥都还没开始动,这气氛已不适合吃东西。
璃月巴不得这些人不喝。
好一会儿,缓过那阵,杨兼对着璃月道:“你来,伺候殿下。”
璃月淡漠着脸上前,伸手探了额头,又烧起来了,没有昨晚那么烫,拧过帕子,用轻而缓的声音道:“奴婢小时候的阿爷为了给我们找吃食,去米铺偷了一把粮食抓兜里,结果被人抓到打断了腿,伤了腿根,没了知觉,他以为腿废了,一心想寻死,不想做大家的拖累,阿爷人很好,乞讨来的吃食多半给了我们这些孩子,我实在不想阿爷就这样死掉,后来,我去药铺门口跪问大夫,可有得治?那大夫说让他躺着三个月别动看看,用木头固定断腿位置,等他慢慢长好就成。我说动阿爷,阿爷就真躺了三个月,知觉是躺着躺着慢慢回来的,待三个月后下地,瘸了腿,后来又拜问大夫,拄着拐杖不到一年恢复如初。我看殿下与那时候的阿爷伤的位置很像,太子比我阿爷年轻,当是可恢复的。”
她边擦边说,语音轻而缓,并无感情,若说有,那便是同情。
楚衔钰侧头,看向说话的人,一只手用湿帕擦过他的额间,遮挡一瞬,待巾帕擦过面颊,他才看清说话的人,好面生,年龄也不大,面上有些婴儿肥,像是没长开,眉眼倒是生的柔婉,还有些慈眉善目,只这双眼眸太过沉静,无波无澜,便是对上他的眸子,也无任何波澜,像是对待平常人一般。他看过的人多了,不觉得眼前的宫女有什么特别,但是她的话不禁叫他有了些希望:“果真?”
璃月淡淡“嗯”一声,还是无波无澜。
“我不能保证,毕竟不是大夫,你信了就好好活着,上天会给想活着的人气运让他渡过难关。”她从小就是这么来的。
楚珩钰怔了怔,给想活着的人气运?是啊,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。
楚衔钰又将头转了回去,背上传来凉意,有点熟悉,这便是早间伺候他的人。
小说《太子流放,锦鲤婢女随行超旺他》 第5章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