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我发布了和郑晨订婚的消息,他的小青梅被诊断出严重的抑郁。
郑晨一度认为是我害惨了她。
寒冬腊月,他带着发烧的我,驰骋在积雪覆盖的马路。
我身体产生严重的不适,他却异常兴奋,
“濒临死亡的感觉是不是很爽?”
“你害的柳茵夜不能寐,食不能安,徐子瑶,你就是该死。”
如他所愿。
在马路绕到了第一百零八圈。
我真的死了。
………………
身体的滚烫还未散去,我的灵魂就已飘到了半空。
看着车子还在马路上驰骋,我整颗心都跌坠到了谷底。
我很想问问郑晨,他就这么的恨恶我吗?
为了那个心爱的小青梅,不惜拿自己的生命,也要让我尝到濒临死亡的感觉?
我浮在半空看着郑晨。
他眉头紧锁,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气力,在让我感受死神将临的恐惧。
可惜他不知道,我早在他绕到第一百零八圈的时候,就已经丧失了生命。
大概是油量耗尽了,郑晨在开到第一百四十圈的时候,车子猛然停滞在马路边缘。
我顺着空气漂浮到他身边。
他满眼愤怒的审视着我,眉梢眼角都透漏着一股杀伐之气。
“你还要装死到什么时候?”
“早知今日,何必当初!要不是你发了那条朋友圈,柳茵也不会患上严重的抑郁,吃不下,睡不好,这一切都是因为你!”
郑晨冰冷的话语响在耳畔,我的心顿感一阵寒凉。
下周就是我们订婚的日子。
也是我梦想成真的一天。
可惜,我再也等不到了。
看我默不作声,郑晨狠狠地砸击着方向盘,
“你还特么跟我装死?”
“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脱我对你的惩罚吗?”
“呵!”
郑晨嗤笑,大而有力的手捏住了我的下颌。
漆黑的夜里,只有路边的几盏微弱灯光,他看不清我因高烧泛红的脸,只看到那双带有泪痕的眼,心下更气了,
“徐子瑶,我特么跟你说话呢!”
“能轻而易举的装死,怎么就不能给柳茵赔礼道歉?你知不知道,你害的她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,你有什么脸在这装睡?!”
他怒斥的言语一句接着一句,可仍旧没有发现我有任何的不对。
似乎觉得不太够,他欲抬手揪住我的衣襟,可在伸手的刹那,他接到了柳茵打来的电话。
“晨哥哥,你在哪里?可不可过来陪陪我?我真的好难受。”
柳茵娇柔的嗓音从听筒里传过来,刺的郑晨连连皱眉。
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我,想都没想就走下了车。
那一刻,我很想大声叫住他,我想让他回头看看我,回头看看他满心厌恶的人,已经没了呼吸。
可无论我如何呼唤,那道身影都没有为我停留半分。
看着车子里逐渐变冷的尸体,我垂眸一笑,这荒谬的一切,终是结束了。
计程车开的很快。
我随着郑晨来到了医院。
刺鼻的消毒水让郑晨忍不住的打喷嚏。
他向来讨厌这个味道,可为了柳茵,他的讨厌也可以变成喜欢。
房门推开,柳茵安静的躺在床上。
眼角挂着的两滴泪珠,很明显是哭了。
“茵茵……”
郑晨忙不迭的跑过去,结实有力的手掌抚摸着她的额头,
“你哪里不舒服,告诉我,我去帮你叫医生,好不好?”
他声音温柔,眼里的情愫,百年都化不开。
柳茵委屈的撇了撇嘴,
“晨哥哥,我是不是以后都站不起来了?”
“我怎么办啊?”
她梨花带雨的抱住郑晨,无辜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受伤的小兔子。
我顿感胸口一阵刺痛,尤其是看到郑晨那双透着心疼的眼睛。
他轻轻拍着柳茵的后背,柔声安慰,“不会的,茵茵,有我在,一定会找到最好的医生治好你,我不会让你有事,你相信我。”
说完,他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,那一刻,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。
我捂着疼痛的心口,默默地退出房间,真想知道,如果郑晨发现我死了,他会不会有那么一丢丢的难过?亦或是惋惜,惋惜我二十岁的人生,永远被定格在了今天。
我坐在长廊里,眼神飘渺的望向窗外,突然想起了五年前。
我和郑晨虽然是商业联姻,可我很早就喜欢他了。
五年前,他跟随郑父下海经商。
青涩懵懂的年纪,却有着超乎常人的经商头脑。
我们家世代出海,有成千上万的海鲜,从我们的手中运往各地的市场,以此积累下了不菲的家业。
而我们与郑家的联姻,本是为拓展商业,可于我而言,却是奔向自己年少时的欢喜。
我第一次见郑晨,是在海边的鱼船上,那时的他阳光热烈,一头浅黄色的金发,在海风的吹拂下肆意张扬。
虽然看上去很瘦弱,可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。
他帮我布网,拉绳,动作虽然略显生疏,但每一个举动都认真而专注。
我们一起捉虾,烤鱼,拾海贝。
那时他问我,“想不想看看海岛以外的世界?”
我微微一怔,眼中满是憧憬与期待,用力地点了点头。
他笑着说,
“等我,以后我一定带你去。”
那坚定的神情和温暖的承诺,让我在之后的无数个日日夜夜,都深信不疑,我满心欢喜地期待着那一天。
而那一天,也真的来了。
郑家为了扩展商业,向我们提出了联姻。
我当时惊愕又惊喜,以为郑晨会和我同样高兴。
但令我意外的是,他很不高兴,因为他有自己喜欢的女孩,而那个女孩,正是躺在病榻中的柳茵。
我初知晓此事,心里像就被什么碾压了一般,可我还是坚挺着对郑晨的爱慕,执意要嫁到郑家。
郑晨原本是不同意的,可就因为我的执拗,硬是将这门婚事提上了日程。
我秉着内心的激动,在朋友圈里晒了一张我和郑晨订婚的照片。
可谁曾想,当天傍晚,柳家得电话就打了过来。
说柳茵抑郁成疾,被紧急送到了急救室,生死不明。
郑晨听闻当时就恼了,他抵着我的脖子告诉我,
“要是柳茵出了事,你这辈子也别想好过!”
我被他掐的喘不过气,浑身上下都在止不住的发颤。
可郑晨并没有要松手的意思,他依旧狠狠地盯着我,语气里充满了不屑与冷漠,
“徐子瑶,你真特么的让我恶心!”
房门打开,郑晨一脸疲惫的走了出来。
我回了回神,这才看到天已大亮。
往常这个时间,我都已经把早餐备好,然后小心翼翼地敲响房门,提醒郑晨吃饭。
可今天,别墅里竟是空荡的一片。
郑晨走进家门,无奈的揉捏着眉角。
他唤我,“徐子瑶!”
然而,回应的除了鱼缸里的流动水,房间里没有任何我的痕迹。
郑晨的眼神有那么一秒的僵硬,他似乎想到了什么,但很快又摇了摇头,像是要把那一闪而过的念头甩开。
我悬着的心再次跌落到谷底,
真想知道,我那被冻的僵硬的尸身,什么时候才可以被发现。
我跟着郑晨走到二楼,他皱眉想打开我的门,可在看到洗手间亮着灯时,他转动门把的手顿时又缩了回来。
“除了装死什么都不会!”
说完,他连看都没看,转头就回了房间。
他大概是忘了,洗手间的灯是他忘记关的,里面根本就没有人。
我看见郑晨疲惫的躺在床上,与以往不同的是,他看上去更像是有心事。
我心下了然,一定是因柳茵患病,让他本就烦躁的内心,又徒增了几分忧虑与不安。
他在床上辗转反侧,久久未能入眠。
我静静地坐在床边,看着他那副忧虑的模样,心中五味杂陈。
不知过了多久,郑晨似乎终于不堪重负,沉沉睡去。
我悠悠起身,看着窗外洁白的雪地,思绪飘回到曾经那些美好的瞬间。
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努力,就能走进他的心里,可如今才明白,有些爱,从一开始就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。
正午时分,郑晨的电话突然响起。
柳茵又不好了。
他忙不迭的换好衣服,急匆匆的冲出了门。
然而抬脚的刹那,他才想起,停的那辆红跑车,还停留在空旷的马路边。
我心里燃起一丝期待,期待他是不是也想起了车里的我。
然而,这一切在柳茵面前,都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。
他打开车库,随便取了辆法跑,车子在马路上飞速驰骋,他甚至都顾不上停车,便急匆匆的奔向柳茵。
“晨哥哥,你会不会一直陪着我?会不会像现在这样,一直守着我?”
“我好害怕”
柳茵抱着他,
“害怕你有天会离开,害怕你真的不要我了。”
她一字一句都透着伤悲,仿佛下一秒郑晨真的就会离开。
“傻丫头,我不要什么,也不会不要你,你放心,我已经帮你教训过她了!从今以后,她都不敢再对你怎么样了!”
“那你们会结婚吗?”
柳茵的眼神抱有一丝期待,期待里还有方才未消散的得意。
“不会。”
郑晨异常肯定,
“这辈子都不会!”
柳茵笑了。
笑里夹杂着浓重的满足,她环着郑晨的腰,手却下意识地拨弄着手机。
我俯身凑近,看到她在屏幕上写着,
“功夫不负有心人,我装的又怎样?郑晨最后还不是选择了我?徐子瑶,你拿什么跟我斗?!”
我淡然一笑,我是没有能力跟她斗了,可真相总有浮出水面的一天。
如果郑晨发现她所有的病痛都是装出来的,还会像现在这样死心塌地吗?
大概是没看到我的回复,柳茵有点不太高兴。
以往她每次给我发送,她和郑晨亲密又又恩爱的照片时,我总会气急败坏地回复她,可这次我却没了动静,显然没达到她的预期。
她快速的将聊天记录删除,又飞快的打出一行字,而后哭着抱住郑晨,
“子瑶是不是在生我的气?为什么不回复我的消息?”
“晨哥哥,你对她做了什么?她现在一定恨死我了,我该怎么办?”
说着,她故意露出屏幕,让郑晨一览无余。
郑晨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,
“她真是给脸不要脸了!明明是她错在先,现在反倒装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!该死!”
他愤怒地推开房门,举止投足都透露着一股杀气。
柳茵望着郑晨愤然离去的身影,嘴角扯出一抹得意的弧度,
“徐子瑶,我就是要你死!”
我淡然的看着她,我是死了,可我手机里存留的那些证据还在。
我被郑家接回来的第一天。
柳茵就在我的杯子里下了大量的催情散,我初来乍到,不问世事。
以为她是真心待我好,便想都没想就喝了。
可就在当天晚上,药效剧烈发作,我昏头昏脑的跑进了郑晨的房间。
见我衣衫不整,神志不清,郑晨顿时怒不可遏。
他以为我是故意勾引他,故意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想逼他就范,所以想都没想就把我扔进了浴室。
冰冷的水流遍布了我全身,郑晨却没有停手的意思,相反还怒目斜视着我,
“徐子瑶你还要不要脸?”
“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?”
“你这么不检点,你家里人知道吗?”
那天,我被冷水贯彻了全身,浑身冷的说不出一句话。
郑晨却认为这是理所应当,丝毫没给我解释的机会。
事后,柳茵一脸得意的走到我身边,
“徐子瑶,你真令人恶心,晨哥哥明明不喜欢你,你却偏要赖着不走,这次只是个小教训,如果你还不知趣,后面有你好受的!”
柳茵说完,便扬长而去,留下我独自在那冰冷的浴室里,满心悲戚。
自那以后,郑晨对我愈发的厌恶,但凡是我碰过的东西,他都会毫不犹豫的丢掉,就好像那辆红色跑车,被他无情的丢在了马路。
我跟在郑晨身后,看着他径直走向我的房间。
在发现房间里没有我的任何痕迹后,他竞也有了那么一丝的慌张。
可那份慌张仅仅维持了几秒,就被就被他对我的厌恶和愤怒掩盖过去。
他开始四处寻找,大声呼喊着我的名字,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,但更多的还是愤怒和不耐烦。
当他打开那间亮着灯的洗手间时,他愣了一下,随后又冷哼,
“装神弄鬼,又想玩什么花样?”
他丝毫没有想到我冰冷的尸体,正躺在那被遗弃的跑车里。
而我,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,心中满是悲哀和绝望。
曾经那个在海边对我微笑,承诺会带我看世界的少年,如今却对我的死活如此冷漠。
正当郑晨准备离开时,房门传来一阵剧烈的声响。
他得意的冷嗤,
“就知道,又是你欲擒故纵的把戏!”
他故意拖延时间,直到房门的响声即将消散,他才缓缓打开那扇门。
看到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察,郑晨的脸色瞬间僵硬了,“你们找谁?”
警察上下打量了一番,随即掏出一张照片,“这辆车是你的吗?”
郑晨不耐的捏了捏眉角,“是,怎么?不要了不可以吗?”
警察愣住“那车里的人,你认识吗?”
郑晨悬在半空的手顿时僵住,眼神眼见着泛慌。
警察随即又掏出照片,义正言辞的道,“车里的女人,她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