皓月如霜照旧窗

1

除夕夜那天，妻子顾梦怡第二十次纵容假装狂躁症的竹马江辰希对我动手后。

我忍不住扇了他一耳光。

顾梦怡皱着眉将江辰希护在身后，看向我的眼神里满是指责。

“辰希是病人，你作为心理医生治不但治不好他，还对病人动手！”

“安子皓，你也太过分了！”

我没有为自己辩解，只是平静地看着她。

这段感情，我已然决定放弃了。

1.

顾梦怡给跌坐在地上的江辰希扶起来，细细检查一番后。

便转头看向我。

“安子皓，你看看自己，现在就跟妒夫一样，还学会对人动手了。”

“你好好.....”

她说到嘴边的话突然停止了。

顾梦怡盯着我看了一会后。

“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？”

说完，她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。

自从江辰希拿着一张狂躁症确诊单出现在顾梦怡面前后。

我跟她之间就变了。

顾梦怡的生活重心开始围绕着江辰希转。

在我给江辰希治疗前，我都告诉自己不要跟一个病人计较。

但经过几个疗程的治疗后，我发现江辰希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，而且还有加重的迹象。

从那时候起，我就怀疑江辰希在装病。

我跟顾梦怡提过这个问题。

她当时就对我大发雷霆。

骂我用肮脏的心思看人。

“安子皓！”

顾梦怡见我久久不说话，便伸手推了我一把。

我回过神后，便抬眼望着她。

大概是我的眼神太过于平静。

顾梦怡看向我的眼神越来越疑惑。

在她再次开口询问前，我淡淡地说：

“没事，刚刚在想事情。”

我的态度惹得顾梦怡更加不悦。

“你现在是什么态度？还不赶紧跟辰希道歉。”

“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。”

我望向一旁的江辰希。

自从被我点破他装病后，他在我面前就不再伪装。

见我看过去，江辰希冲我得意一笑。

随后就略带委屈地扯了扯顾梦怡的手，语气不安。

“梦怡，刚刚是我先动手的，你不要怪子皓。”

“是我应该道歉才对。”

顾梦怡听到他的话就更加生气了。

她瞪了我一眼，不满地开口：

“你是病人，发病时根本控制不住自己，是他斤斤计较。”

“安子皓，你还不赶紧道歉。”

我听着顾梦怡对江辰希明显的偏爱。

低头自嘲一笑。

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，我真是过够了。

“我不会道歉的。”

“顾梦怡，我们......”

我话还没说完，顾梦怡电话就响了。

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后，就拿着手机走到阳台接电话。

江辰希见顾梦怡离开后，就放弃了伪装。

“安子皓，你怎么也抢不过我的。”

“在梦怡心里，我比你重要多了。”

要是以前我听到他这样的话，肯定会很难过。

甚至会跟发疯似的跟他对峙。

而江辰希每次只需静静地等着顾梦怡回来给他“主持公道”。

但这次我没有说一句话。

就算连眼神都不分一个给他。

得不到回应的江辰希，有些诧异。

“喂！你听到我说什么吗？”

我这才抬眸望过去。

看到江辰希因为得不到想到的回应而着急时。

我觉得汇过去的自己真的傻。

一次次地踏进江辰希的圈套。

如今看他一个人急得跳脚也很好。

这时，挂断电话的顾梦怡走过来。

看到一脸着急的江辰希，本能地质问我对他做了什么。

我轻笑一声。

“我说我什么都没做，你信吗?”

她想也没想就说不信。

我无所谓地耸耸肩。

见我一脸无所谓的态度，顾梦怡生气了。

“你现在是什么态度？如果你这样，我就跟辰希搬出去住了，你自己爱怎么样就怎样。”

以前每当顾梦怡说这句话时，我都会着急地向他认错。

可这次，我反而觉得她这个提议不错。

便主动开口问：

“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搬？”

原本得意地等着我认错的顾梦怡立即瞪大眼睛看着我。

“你说什么？”

2.

“你是让我搬出去？”

我平静地点点头。

顾梦怡脱口而出问我是不是有病。

我闻言苦笑一声。

也是，以前我将她当做我生活的全部。

除了工作，其他的时间几乎都是围着她做。

现在我态度的突然转变，就让她觉得我有病。

但我觉得是以前的自己有病。

现在不过是清醒过来而已。

“你说什么就什么吧。”

顾梦怡脸上闪过一丝着急。

她正准备说话前，一旁的江辰希突然开口：

“都是我不好，我搬走就行了，你们好好过日子。”

顾梦怡已经在嘴边服软的话立即咽了回去。

“你自己怎么照顾好自己，他只是突然发神经，你别当回事。”

“你看着吧，他明天就会跟我认错了。”

说这话时，顾梦怡语气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不自觉地得意。

顾梦怡看着还是满脸的自责，便拉着他的手。

留下一句让我“好好反省”后就带着江辰希回了客卧。

自从江辰希搬过来后，就经常说自己晚上睡不好，睡不着。

之后顾梦怡就去哄他睡觉。

从刚开始的在江辰希睡着后回卧室，到现在她开始彻夜都陪着江辰希。

为了这件事，我跟她据理力争。

最后顾梦怡以离婚威胁我，结束了这个话题的争吵。

听着客卧的关门声，我内心没有像之前的难过与郁闷。

这时，发小突然发消息约我出去吃夜宵。

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。

当我坐在发小面前时，他脸上的诧异都快掩饰不住了。

“你今天怎么有空出来？”

“之前不是说要在家守着顾梦怡吗？”

他说这话时，语气带着一丝嘲笑。

朋友们都知道顾梦怡对我很重要。

我对她已经到了魔怔的地步了。

发小多次劝我说如果一个人是真的爱你，她就不会为了别的男人这样对我。

从小就听说旁观者清这句话。

可我一直不相信。

如今把自己伤得头破血流了，我才醒悟。

“要走的守不住。”

我说这句话后，整个人浑身一松。

发小听到我的话愣了一会后，就释怀一笑。

我们聊得正开心时，顾梦怡突然打电话来。

我看了一眼后，就将手机关了声音。

发小这才放心的笑了。

“那你之前收到的录取通知书还没过期吧？”

我听到他这句话，才想起被自己放在抽屉里的录取通知书。

那是我努力了很久才考上的。

但为了顾梦怡，我放弃了自己的梦想。

甘于平庸。

“还没到报道时间，我会处理好的。”

发小闻言，就拍拍我肩膀。

“还是要为自己而活啊。”

喝到微醺后，我才打车回家。

推开客厅的门，就看到坐在客厅的顾梦怡。

听到声响，她就站起来看着我。

“这么晚去哪了？不是说好了辰希在这的时候，下班别出去吗？”

我听着她语气里的不满跟指责。

低声笑了。

“你不是一直觉得我治不好他吗？你给他换个医生吧。”

“我不适合做他的医生。”

我这话一出，顾梦怡想也没想就问是不是我出钱。

"心理医生的费用不便宜，辰希现在没有工作，他负担不起。"

“我们是两夫妻，他也就是你的朋友，你把他的咨询费付了也说得过去吧。”

我被顾梦怡这话气笑了。

原来不是不想为江辰希换医生，而是考虑到他的经济问题。

如今我提出来了，她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将要求提出来。

见我不说话，顾梦怡眉头微蹙。

“辰希的病情越来越严重，这不是要怪你吗？”

“他不追究你的责任，就很有良心了。”

顾梦怡越说就越觉得自己占理，嗓音也越来越大。

“就这样说好了，你去找一个......”

酒精上头后，我不想跟她多说一句话。

就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。

“我是不可能给出钱的。”

说完这句话，我不管顾梦怡的反应便关上卧室门。

顾梦怡在外面骂了很久。

这晚，一夜无梦。

3.

第二天，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的顾梦怡就跟江辰希一起搬了出去。

在收拾东西时，顾梦怡一直看着我。

我知道她在等我向她服软。

但我只在认真地写辞职信。

昨天回来，我就决定要出国留学。

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我留恋了。

一直看我没反应的顾梦怡拉着行李箱主动朝我走过来。

语气带着一丝得意。

她认为我是在强撑。

“我要搬走了，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？”

我盖上电脑屏幕，抬眸望着眼前这个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。

心里没有一丝难过是假的。

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。

我想了想，在她期待的眼神中，缓缓说出四个字。

“注意安全。”

顾梦怡脸色一僵。

见我没有继续开口的打算，她不可置信地问我没有别的了吗？

我点点头。

顾梦怡愣了几秒后，便气急败坏地开口：

“好好好。安子皓你好样的。”

“我等着你跟我认错，到时候不下跪我是不会原谅你的。”

事到如今，顾梦怡依然无比笃定我会跟过去一般向她服软。

是我的爱给她伤害我的底气。

等不到我回应的顾梦怡很快就拉着江辰希离开了。

当天晚上，江辰希发了一条朋友圈。

“你说我是你最重要的人。”

配图是正在收拾卫生的顾梦怡。

我看着在家十指不碰阳春水的人。

为了江辰希甘愿动手做家务。

心里忍不住发涩。

我给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后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。

我约了中介明天来看房子。

这次离开，我就不打算回来这座城市了，

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，我将东西都收拾好。

定了后天的机票，便躺下休息了。

第二天一早，我便回医院交了辞职信。

跟院长说清楚自己的打算后，他很爽快的批了。

道别前，院长忍不住感慨：

“你终于醒悟了，祝你越来越好。”

我这才知道，原来身边的人都知道顾梦怡不爱我。

这天将房子的事情也处理好后，我便准备休息。

在我刚躺在床上时，就接到了同事的电话。

接听后，就传来同事着急的声音。

“安医生，你看看抖抖的热搜！”

我莫名其妙的打开抖抖软件。

热搜第一就是顾梦怡实名检举我。

视频中，顾梦怡满脸指责跟愧疚地说自己揭发自己的丈夫。

说我因为妒忌，不顾医德。

说我医术不好，让病人的病情加剧后，不负责任。

如今她大义灭亲，将我揭发出来。

要求我对病人道歉，并且赔偿病人的经济损失。

我看着视频中声泪俱下的顾梦怡。

心里一片荒凉。

没想到她为了江辰希，可以做到这个地步。

但这一切不会如她所愿。

医患问题一直是热点，顾梦怡的视频很快就引起广泛关注。

院长问我需不需要医院出面。

我拒绝了。

我在等。

人爬的越高，摔下来才越疼。

被江辰希怂恿着发视频的顾梦怡，一直在等我向她认错。

但始终没有我的消息。

最后顾梦怡忍不住，主动给我拨打电话。

“安子皓，要是你现在跟我道歉，我就把视频删了。”

接到电话的我，实在忍不住问她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。

听筒那边的顾梦怡有些得意地说：

“我这只是让大众知道事情的真相，你做错事情是要负责的。”

我苦笑一声，问她就没想过这样做可能会毁了我吗？

顾梦怡不以为意地告诉我做错事就要负责任，不要想着逃避。

“不要说这么多废话，你对辰希道歉了，并且答应负责他后续的治疗费用，我就将视频删了。”

我轻笑一声后，留下一句“不需要”就挂断电话。

隔日一早，事情已经引起媒体的关注。

很多人都去医院，要求我道歉跟辞职。

我带着行李箱直奔机场。

在去的路上，顾梦怡还发消息问我考虑清楚没？让我不要嘴硬。

我没回。

在上飞机前，我将昨晚整理的资料连同治疗过程的录音一并发到网上。

看到发送成功的字样，我给顾梦怡发了一句话。

“顾梦怡，我们离婚吧。”

做完这一切，我就将关于顾梦怡跟江辰希的联系方式都拉黑。

我不知道的是。

在飞机起飞后，医院方面也公开了江辰希治疗过程的视频。

小说《皓月如霜照旧窗》 1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