旧时欢

1

被诬告涉嫌通敌后，我去书房寻找证据。

却发现深爱的妻子正背着我和一手提拔的小将行苟且之事。

男人坏笑着搂紧了她的腰肢：“多亏了殿下找人诬告何吟，我才能从贪墨一事中洗清嫌疑，我可得好好谢谢殿下。”

“既然如此，你还不快好好伺候本宫，何吟很快就会下朝，等他回来，本宫又要许久不能找你了。”

我彻底心死，转身给失散多年的族弟飞鸽传书。

“帮我安排一场假死，我会尽快退出朝堂。回到家族隐居。”

1.

书房中的淫词浪语还在不断传来。

男人的声音在一阵阵激烈的撞击声中显得尤为兴奋。

“殿下，是我厉害还是何吟厉害？他有伺候的你这么舒服吗？”

赵卿颜嘤咛一声，嗓音颤抖中夹杂着几分羞耻。

“自然是你，若非你在床事上真有几分本事，本宫又怎会为了保你派人诬告阿吟？”

我站在门外，修剪整齐的圆润指甲硬生生嵌进了肉里。

和赵卿颜相爱之后，我才得知她是流落在外的皇室血脉。

为了让她能够认祖归宗，耗尽全部身家送她入京。

后来她成了天潢贵胄，成了我高攀不起的人。

原以为我们的缘分到此为止，没想到她居然偷偷跑出皇宫来见我。

“阿吟，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，我的心里也只有你一个人。”

“你若还想与我再续前缘，便去参军吧！等你功勋在身，闯出一番天地，我就能说服父皇同意我们的婚事了！”

为了她这一番话，我义无反顾投身军营，花了三年时间，用满身伤痕换来了上将军之职。

才终于有了求娶她的资本。

我们成亲之后，为了不让自己的出身成为她的污点，我步步为营小心谨慎，才终于成为了一人之下的权臣。

这一路走来的艰辛和不易，她分明看在眼里。

却还是能为了别的男人，轻而易举就要毁掉我所拥有的一切。

房门后暧昧的声响渐渐止歇。

两个人柔情蜜意，互相说了几句情话，陆弛才担忧似地道：

“殿下，现如今何吟因为诬告一事被停职调查，他那样的人，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吧？”

话音落下，赵卿颜沉默一瞬。

半晌才略显心虚道：“他不会的，只是停职而已，他是本宫的驸马，父皇不会真的对他怎么样的。”

“可若是皇上当真一怒之下罢了他的官呢？”

“那也没什么，不管怎么样，我都会一直陪着他，大不了从头再来。”

她说得轻巧，却不知从头再来的勇气是多么艰难。

当年我在军营时，因为出身不好又无依无靠，没少受人白眼。

甚至在带队突袭时受人捉弄，被故意谎报军情，一队人马差点全部折在里面。

陆弛正是我当时的下属，三十几人的小队只有我们两个死里逃生。

赵卿颜知道这件事后，双眼肿得如同核桃一般，从皇宫中偷跑出来见我。

发誓绝不再让我置身险境，受这种委屈。

至于陆弛，因为同生共死过，我便对他格外照顾。

一手提拔，将他从一个普通的士兵变成了如今小有名气的小将。

这次贪墨事件，我本想找人从中周旋帮他一把，却不想竟会被自己最亲近的人反咬一口。

他们什么时候暗渡陈仓，我居然一无所知。

房中的不堪**着我的神经，我终于忍不住干呕了起来。

听到动静的两人立刻慌乱地穿起了衣服。

门打开，赵卿颜强装镇定地看着我。

“阿吟，你今日怎得这么早就下朝了？”

我扫了一眼，没看到陆弛，应该是藏起来了。

垂下眼眸，我若无其事般道：“今日早朝我被人诬告通敌，此事你可知道？”

赵卿颜心虚的避开了我的视线。

“竟有此事？你放心阿吟，父皇一向信任你，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的！”

我不置可否。

赵卿颜以为我情绪不佳是在为朝堂上的事担忧，上前一步搂住了我的腰身。

“好了阿吟，你是我的驸马，父皇不会对你怎么样的。”

“别不开心了，我亲自下厨，给你做你最爱吃的枣泥山药糕好不好？”

看着她深情中又饱含期待的眼神，我静默一瞬。

赵卿颜本不会下厨，为了我才学会。

以往不管她做什么，我都会极为捧场的吃的一干二净。

可现如今，面前的人身上却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腥咸气息，让我反胃至极。

我强压下胃里的翻涌，不动声色地推开她。

“不用了，没胃口。”

赵卿颜立马担忧地望着我：“怎么了？身体不舒服吗？是不是旧伤复发了？”

我身上的伤多是在战场时留下的，这些年一直被赵卿颜小心翼翼地养护着。

伤口并没有复发，只是心撕裂了。

我摇了摇头：“无碍，我在想诬告我的究竟是受何人指使。”

赵卿颜的身体僵硬一瞬。

“谁知道呢？大抵是那些嫉妒你位高权重的人吧。”

“你放心阿吟，我会进宫去见父皇，让他还你一个清白的。”

说罢，她坐上了入宫的马车。

2.

我收回视线，面无表情地走进书房。

凌乱的桌案无时无刻不在召示着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。

令人作呕的气味挥之不去，无比恶心。

下一瞬，陆弛从屏风后面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，笑容挑衅。

“怎么样？这顶绿帽子戴的还舒心吗？”

“我劝你还是识相一点，早点把公主让给我，她对我可比对你上心多了！”

今日这场捉奸，是陆弛故意引导我的。

朝堂上的事赵卿颜可能不知，他却比谁都清楚。

所以他才故意在我提前下朝之时和赵卿颜行苟且之事，就是为了让我看到。

我扯了扯嘴角，平静地望着他。

“让？你不如去问问赵卿颜，看她愿不愿意。”

陆弛无言以对，阴沉着脸离开。

三个时辰后，赵卿颜回来了。

特意给我带了城西那家的糕点。

这家铺子生意极好，因此每每要买，都得排上至少半个时辰的队。

可赵卿颜却从不嫌烦，知道我爱吃，付出了十二万分的耐心。

从前最喜欢的东西，现却变得索然无味。

见我不吃，赵卿颜还以为我在为朝堂上的事耿耿于怀。

她拉住我的手宽慰道：

“别担心了阿吟，父皇已经答应了我不会伤害你的，顶多就是降职而已。”

“你本身也不爱财权富贵，别放在心上就好！”

我静静地听着，没有说话。

我不爱财权富贵，她便能亲手剥夺我苦心孤诣的一切，为别的男人铺路吗？

真够讽刺的。

敲门声响起，一个眼熟的仆从站在门外，欲言又止。

赵卿颜起身，对我道：

“我忽然想起还有事务尚未处理，你先好好休息，等我回来。”

赵卿颜离开后，我看着窗外呼啸的风雪，想起她没穿狐氅。

下意识拿起榻上那一件，准备给她送去。

却看到一张被藏在其中的信纸，轻飘飘地落了下来。

捡起一看，竟是赵卿颜的字迹。

信上详细地杜撰了我通敌之事的细节，甚至连证人都已经找好。

只为了把事情闹大，好借此将陆弛从贪墨一事中摘除。

真是用心良苦。

心脏像是破了个大洞，疼得我难以忍受。

薄薄的信纸被我攥在手心，连呼吸都有些艰难。

我扶墙站稳，忽然想到那侍从为何眼熟。

那是陆弛的侍从。

赵卿颜竟是又要找他厮混！

强烈的羞耻和愤怒齐齐涌上心头，将我的理智燃烧殆尽。

一个时辰后，赵卿颜终于回来，面上带着一股奇异的餍足。

我死死地盯着她脖颈上明晃晃的那一抹鲜红，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。

赵卿颜察觉不对，慌乱地看着我：“你怎么了阿吟？你别吓我啊！”

我闭了闭眼，沉默着将那封信纸扔在了地上。

赵卿颜脸色大变，立刻道：“不是这样的阿吟，你听我解释......”

她下意识抓住我的手，却被我狠狠推开。

我冷眼看着她。

赵卿颜愣在原地，不可置信地看着我，眼底满是受伤。

“阿吟，你怎么......你怎么能这么对我？”

“我知道你心里难受，可这只是权宜之计，你放心，有我在，绝对不会让你出事的！”

我嗤笑一声。

所谓的不会让我出事，就是保住我的性命，至于其他的一切，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。

殊不知这样做比杀了我还要痛苦。

我咬紧牙关，几乎能尝到嘴里的血沫。

“为什么要这么对我？”

赵卿颜沉默一瞬道：

“陆弛无故被卷入贪墨一事，我实在找不出更好的办法帮他洗清嫌疑了。”

“你位高权重，通敌一事一旦穿出，必定会与贪墨扯上关系，届时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被你吸引，陆弛便能平安无事。”

“我知道这么做很对不起你，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。”

她一步步靠近我，眼眸中满是我的倒影。

似乎仍是从前那个满眼是我的小姑娘。

可我知道，一切都已经变得不一样了，曾经那个深爱我的赵卿颜，已经回不来了。

“你冷静一下，今晚先好好休息，好不好？”

我垂下眼眸，掩住眸底的讥讽。

“那你呢？你不休息？”

“我要找人从中周旋啊，你放心阿吟，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处理好的！”

看着赵卿颜温柔的笑容，我的心冷得彻骨。

什么事情需要半夜处理，无非是又跑去和陆弛厮混罢了。

深夜，我静静地躺在床上，却无论如何都闭不上眼。

赵卿颜和陆弛耳鬓厮磨的场景不住地在脑海中折磨着我。

次日一早，我如同往常一样起身上朝。

没想到走在路上时，马车竟被激愤的民众群起攻之。

3.

得知我受伤的消息，赵卿颜马不停蹄地赶往医馆。

平日最是注重仪表的人此刻钗发散乱，狼狈至极。

“阿吟，你怎么样？那群该死的贱民，居然敢伤害你！”

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和凌乱的发丝，我一时竟然分不清她是关心则乱，还是刚从缠绵中抽身。

“我没事。”

“现如今所有人都以为我通敌叛国，民众们自然也是如此，他们也是护国心切，情有可原。”

赵卿颜咬紧下唇，满眼心疼。

“身上这么多伤口，怎么可能没事？”

“都这样了，你还想着为那群贱民开脱，我一定要砍了他们的脑袋！”

“你这人什么都好，就是心太软，若是能像陆弛一样......”

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，赵卿颜猛得闭上了嘴。

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，语气讥讽。

“公主殿下，你莫不是忘了，如果我被罢官，便也是你口中贱民的一员。”

“更何况那群百姓也是受人蒙蔽，罪魁祸首是谁，你不是比谁都清楚吗？”

赵卿颜怔住，一时间哑口无言。

“阿吟，对不起，我不是有心的，我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！”

“你相信我，不管发生什么，你都是我此生挚爱！”

此生挚爱？

如果真的爱，又为什么要背叛我，牺牲我？

“我累了想休息，你先回去吧。”

“我不走，我只想守着你。”

“今天的事情吓死我了，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？阿吟，我真的不能失去你......”

她说着，抬手将我拥入怀中。

一想到这具身体不久之前还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，我就觉得恶心透顶。

我推开她，眉头微皱。

“你昨天不是说有要事需要处理吗？先去忙你的事情吧。”

赵卿颜闻言，不知想到了什么，脸上浮起了一抹可疑的红晕。

“那我就先走了？晚点再陪你？”

我敷衍地点了点头，只想让她赶紧离开。

不管她离开后是真的有事还是和陆弛厮混，都无所谓了。

反正，我很快就要离开了。

昏昏沉沉中，我闭上眼睛睡了过去。

等再次醒来，却发现周围的人看我的眼神全都不对劲了起来。

揉了揉太阳穴，我看向身旁的小厮。

“发生什么事了？”

小厮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，不敢隐瞒。

我这才知道，就在我昏迷的这一段时间内，陆弛已经顶替了我的位置。

而我何吟则坐实了通敌罪名，虽然侥幸没有入狱，却也已经跌落尘埃，被贬为庶民。

“公主殿下怕您接受不了，不让告诉您这件事情，她说她会处理好一切，迟早还您一个清白......”

还我清白？

若当真要还我清白，只需要向陛下说明实情就行了，何必拖到现在？

只怕是舍不得陆弛，才一门心思推我挡刀。

心脏已经疼得快要窒息，我却只是苦笑了一声。

“备马，我要去一趟城外军营。”

4.

虽然早就知道赵卿颜和陆弛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厮混，却没想到他们居然如此胆大。

竟然在营帐里缠绵了起来。

“何将军......”

守门的士兵尴尬地看着我，显然早就知道了这件事。

我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纸条。

这是陆弛遣人送来的，约我在此处见面。

我原以为他是和我对峙，没想到竟是邀我来看活春宫的。

营帐并不隔音，淫词浪语不绝于耳。

两人的喘息声此起彼伏，可见状况激烈。

我静静地听着，心脏像是破了个大洞，鲜血淋漓。

就在这时，一道惊呼声响起。

“敌袭！敌袭！”

我心中一凛，下意识赶了过去。

没过多久，赵卿颜慌张地跑出营帐，愠怒的眼神中饱含着担忧。

“你说什么？驸马来找我，又跑去平乱了？”

“你们这些人怎么做事的？怎么能让他置身于那么危险的境地！”

她疯了似的一通乱吼，陆弛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。

赵卿颜死死盯着交战的人影，却没能找到我的踪迹。

“阿吟呢？他在哪儿？”

她眼底弥漫着一层血红，竟像是要崩溃了一般。

陆弛道：“刀剑无眼，更何况何吟身上本就有伤，他若是命大兴许能够......”

话未说完，便被赵卿颜一巴掌打断。

“闭嘴，再敢咒他，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！”

“阿吟若是出了什么事，本宫要你们全部陪葬！”

她说着，便要义无反顾冲进战场。

陆弛顾不得其他，一把抓住她的肩膀：“你疯了吗？那是敌人，他们不会顾忌你的身份！”

“滚开！”赵卿颜甩开他：“阿吟还在那里，我一定要找到他，不然我宁愿和他一起死！”

“我没事。”

我满身是血地从一旁的营帐中走了出来，手中提着敌军将领的首级。

赵卿颜踉跄着扑到我身边，眼泪簌簌落下。

“阿吟，你吓死我了......”

我淡淡地看着她，挣开她的怀抱。

“现在不是煽情的时候，敌军有一队逃兵往山崖去了，我带人去追。”

赵卿颜拉住我的手腕，撇了撇嘴道：“你别去了阿吟，你现在已经不是他们的将军了，这些事情都和你无关......”

“我不是将军，可我仍然是大夏子民，不能袖手旁观。”

说着我不再理会赵卿颜，翻身上马。

她拗不过我，便执意要和我一起去。

我没说话，算是默认。

赵卿颜并不知道，我要去的地方不只是一片山崖，还是我前半生的埋骨之地。

一路疾驰，我们很快追上了那队穷寇。

士兵们看着我，用眼神询问我是否行动。

陆弛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一幕，眼中满是嫉恨。

明明他才是军中将领，可众人却仍旧把我这么个已经被罢官的人当成主心骨。

“何吟，你带两个人过去，把他们生擒！”

我没说话，任谁都能听得出来，这是对我的刁难。

对面十几个人，却只让我带两个人。

生怕我活的久些。

不过，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。

我顺从地骑马迎了上去，在和敌方打了十几个回合后，假装不敌掉下山崖。

赵卿颜瞳孔骤缩，不顾一切地朝我扑了过来。

“阿吟！”

可不管她如何声嘶力竭，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我消失在视线之中。

小说《旧时欢》 1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