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妹妹,雍亲王接亲花轿已至门外。”
是谁在说话?年世兰眉心微沉,缓缓睁开双目,映入眼帘的陈设陌生又熟悉,那是......她未出阁之时的闺房。
“**今日当真是美艳动人,怪不得王爷对您如此上心呢。”
“你这丫头,竟敢打趣本**,看我不撕了你那张嘴。”
“哎呀哎呀,侧福晋饶命,奴婢知错了。”
“颂芝......给本**站住!”
一袭暗红色嫁衣却难掩那张明艳灿烂的脸,它变得愈加光彩夺目,眉宇间是许久不曾见过的明媚笑意,她多久没有这般笑过了?
年世兰微怔,眼尾泛红,那是十七岁的自己和十四岁的颂芝。
原来,她们也曾那样恣意热烈,可,为什么后来全都变了呢?
“**,您该上轿了。”
“嗯,让我再看一眼,往后......就回不来了。”
别去,别嫁!
年世兰瞳孔骤缩,心下一急,慌乱地伸出手去,想抓住十七岁的自己,可那翻飞的衣袂却穿过掌心,再也无法触及。
什么椒房恩典,专房之宠,什么纵马游水,涉猎山林,那是镜花水月的梦啊,是他给年羹尧妹妹的梦,不是给你年世兰的啊。
他曾把你纵得无法无天,可又怪你跋扈而不知收敛。
他曾待你如珠似宝,可又将你抛之尘埃,弃如敝履。
他曾许你花团锦簇,高阁殿宇,可又将你亲子狠心堕去,再不能育!
别去,别嫁!
皇上......皇上......
为什么心还是会痛,年世兰抚上面颊,汹涌泪水洇湿手掌,为什么,还是会流泪?
不知何处响起一声悠长叹息,似关切,似不解,喉间隐约划过一抹清凉,连带着思绪都明晰起来。
是了,她年世兰,不爱了。
多年情意也好,虚与委蛇也罢,爱了这些年,终也够了。
皇上,你将世兰高高捧起,予我万人之上,你同世兰把酒言欢,带我策马扬鞭,那份情意,给的是世兰还是年家?
罢了,罢了,生者为过客,死者为归人,世兰这颗心,再也不会因你而有半分波动。
“娘娘......娘娘......”
熟悉的呼唤声传入耳内,是谁,颂芝吗?
年世兰眉头微蹙,努力睁开眼,一张焦急又担忧的脸撞入眸子,那份关切,永远不会作假。
“娘娘......”
颂芝见主子醒来,瞬间红了眼眶,瞳底洇上湿意,哽咽道,“您终于醒了,方才在长街忽然晕过去,可把奴婢吓坏了。”
“莫怕,”年世兰唇畔泛起一丝笑意,抬手拂去颂芝颊边泪珠,“本宫这不是好好的吗?”
忽而,年世兰眸色一沉,声音中莫名着了几分自信,“本宫怎会平白无故晕倒,定是皇后那老妇在饭菜里下了毒。”
“娘娘......”
颂芝面颊上霎时铺满尴尬,一双眸子紧盯着年世兰眨呀眨,分明是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。
还未等她开口,身后便传过一声熟悉的嗤笑。
年世兰循声望去,登时怔在原处,那老妇为何会在翊坤宫?!
她向来是嘴比脑子快的主儿,压根来不及思索,带刺儿的话便脱口而出,“皇后怎么会在这儿?”
那言语中没有分毫背地里说人坏话被当场听到的尴尬,反而话里话外还夹着几分不满,本宫又没请你来,你来这儿干嘛?
眼前人又是一声轻笑,莫说神色上,言语里都满是揶揄,“华妃,你躺的是本宫的凤榻,盖的是本宫的锦被,本宫不在这儿在哪儿?”
什么?!
年世兰猛然瞪大双眼,一双美眸四处打量,各种明黄色装饰,还有那寒酸到不能再寒酸的摆件器物,无一不告诉她,这里并非是翊坤宫。
该死,年世兰暗暗咬牙,这辈子,不,上辈子都没有在这老妇面前如此丢脸过,奴才们到底怎么想的,居然把她挪来了景仁宫?!
“华妃思虑过多,引发心悸晕倒。”宜修狭长的眸子扫过去,眉宇间隐隐晕染着几分戏弄。
“不过,本宫只粗通医理,颂芝,回去后为你们娘娘请个太医瞧瞧,莫让景仁宫的饭菜将她脑子毒傻了。”
颂芝局促不安,抬眼瞧瞧自家娘娘,又看了看皇后,最终只得弱弱回应道,“是。”
这个牙尖嘴利的**!
年世兰瞬间肝火大动,刚刚生出的些许理亏立即烟消云散,亏她还觉得这老妇有可取之处,当下看来,真是同往常那般讨厌。
不,比往常更加讨厌!
不就是随口说了她一句饭菜有毒吗,不就是躺了躺她的凤榻吗,不就是背地嘀咕她是个老妇吗,至于这般揪着自己不撒手吗?
当真小气至极!
“好了。”
宜修兴致盎然地瞧着年世兰一张俏脸黑了白,白了黑,不知怎的,总想对她撩逗一番,心念微动便幽幽开口。
“华妃眼下并无大碍,还是尽早回翊坤宫吧。”
闻言,年世兰眼珠一转,纤白的手指又抚上额头,“臣妾忽然觉得头痛得厉害,怕还要在这凤榻上歇一歇,皇后不会怪罪吧?”
话是这样说,可动作上却没有丝毫询问的意思,未等人回话,便利落转身躺下,锦被拉起,一气呵成,只留了个后脑勺在外面。
哼,年世兰洋洋自得,那老妇摆明在撵她走,她偏生就不走,气死那个**!
不过话说回来,锦被满是瓜果香气,与那些脂粉香料完全不同,怎会感觉有些好闻呢?那老妇分明是最讨人厌的。
如此想着,年世兰竟生出些迷蒙困意,嘴里还嘀嘀咕咕,这个老妇......
颂芝瞧着自家主子似是熟睡过去,心中咚咚直跳,娘娘如今胆子也太大了些,皇后还没说什么呢,她就这样无所顾忌地在凤榻上睡着,反倒让主人家坐在一旁。
“罢了,好好守在你家主子身边吧。”
宜修纤长的手指轻敲了敲桌案,眸光扫过榻上的人,平素从容的面颊晕染上半分看不透的意味。
她唇角微扬,心头却道,这个蠢货。
小说《华妃重生:皇后娘娘有点坏》 第8章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