绿萝是祖父留给她的丫鬟,在深宅大院待久了脑子也不灵光了,看事情只知道看表面。
听黎昭这么一顿分析,她也不再沾沾自喜。
“大小姐,您受苦了。”
她的桃花眼眸光潋滟,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指骤然收紧,骨节泛白。
这点苦楚,对她而言,不过是九牛一毛。
回想往昔,在军营的烽火连天中,在边塞的风沙肆虐里,她历经生死,饱尝艰辛。
为了家族荣誉、祖父的期望、百姓的安宁、皇帝的欢心,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。
战死沙场,曾是她想过的最好的结局。
但命运从不由人,她身边出了内奸。
那场战役,她眼睁睁看着跟随自己的将士们一个个倒下,除了自己,无一生还。敌军趁机追击,连失三城。
那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挫败,也是她心底永远的痛。
随之而来的,是铺天盖地的质疑与谩骂,她从万人敬仰的常胜将军,一夜之间沦为千夫所指的罪人。
双腿残废,更被冠以“克母”的恶名,她的心,也随之沉入深渊。
若非仇恨加身,或许她早就寻个清净地一了百了。
直到绿萝给她擦泪水,她才猛的回过神来,她紧紧握住绿萝的手,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。
“绿萝,如今我身边,唯有你一人。若你不愿,可随时离去,这是一千两银票,足以让你安稳度日。”
绿萝坚定地摇了摇头,泪水与誓言交织。
“大小姐,绿萝誓死追随,无怨,无悔!”
黎昭看着这张坚定的脸,心下温暖了不少。
这天晚上,裴岑之果然没有出现。
新婚夜,新郎官甚至连新婚夫人的房门都未踏入半步。
翌日清晨,全府上下都传遍了。
“听说了吗?相爷昨晚连盖头都没掀呢,根本就瞧不上那瘫子。”
“一个残废看了都倒胃口,据说她身上全是伤疤,啧,想想都恶心!”
“她还真以为自己被相爷看上了?娶了个废物儿媳,老夫人气得一夜没睡呢,一会可有好戏看了。”
绿萝推着黎昭一走出院子,就听到这些人在嚼舌根。
“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!你们这些当奴才的,公然议论主子,谁给你们的胆子!”
没想到她们丝毫不惧怕,反而更加嚣张的嘲笑。
为首的老夫人雅院的婢女夏禾,更是肆无忌惮地羞辱着黎昭。她打扮得花枝招展,上下打量黎昭一眼,嫌弃的撇撇嘴。
“相爷都没跟她洞房,她算哪门子夫人?”
绿萝气得脸色铁青,她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下人。她们在将军府受若莹欺辱,但至少府中下人不会如此胆大妄为。
就在这时,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了空气。
夏禾突然失去平衡,狠狠地摔倒在地,牙齿磕破了嘴唇,鲜血直流。
她狼狈地爬起,四处张望,眼中满是愤怒与惊恐。
“谁!谁暗算我!给我出来!黎昭,是不是你?当面不敢跟我对峙,背地里玩阴的是吧?!”
看着气急败坏的夏禾,黎昭只是淡淡勾了勾唇。
“有些人,心比天高,却忘了自己几斤几两。我是裴岑之明媒正娶的妻子,你应该好好反省,怎么连个残废都不如。“
”当然,如果你愿意敬我一杯妾室茶,或许我会考虑替相爷纳了你。”
黎昭的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,句句如针,精准地刺入夏禾的心窝。
夏禾闻言,脸色骤变,她怎能忍受一个瘫子的讥讽?怒火中烧之下,她几乎要失去理智。
“你这个瘫子,也配对我说教!今天,我就要让你知道什么是规矩!”
绿萝见状,立刻大声叫喊。
“快来人啊!这相府的奴婢造反要谋杀主子啦!来人啊!救命啊!”
果然,这番动静引来了刚下朝归来的裴岑之。
他一身玄色刺绣官服,箭步流星走来,刀锋般的下颚紧绷着,凤眸微凌。
“何事如此吵闹?”
夏禾见状,立刻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面孔,指着自己磕破的嘴唇,声泪俱下地哭诉起来。
“相爷,您要为奴婢做主啊!黎大小姐为了立威,竟对奴婢下此毒手。奴婢虽身份卑微,但也不能平白受辱啊!”
裴岑之的目光在黎昭与夏禾之间来回游移,最终定格在不远处的那颗小石子上。
他眉头紧锁,语气冰冷:“她说的可是事实?”“她说的可是事实?”
黎昭心中一紧,她知道,自己能骗过所有人,却唯独骗不过裴岑之那双洞察人心的眼睛。
而她也摸不准这个男人的心思,思忖片刻才模棱两可道:
“相府的奴婢公然犯上,还反咬一口,妾身相信相爷自有决断。”
夏禾闻言立刻破防,“相爷!她胡说!奴婢怎么可能冒犯夫人呢?是她听说奴婢是您表妹,心生嫉妒,才使阴招把奴婢害成这样的!”
说完,她生怕裴岑之不相信,连忙低头在地上寻找,捡起那颗石子,高高举起。
“相爷您看,这就是证据!”
“她武功高强,利用石子害奴婢摔倒简直轻而易举。若是这次姑息了她,她变本加厉,用这种法子害老夫人可怎么办?”
怕裴岑之觉得她一个奴婢人微言轻,夏禾还把郑氏搬了出来。
周围的气压瞬间变得低沉起来,丫鬟们垂着头,大气都不敢出。
只有黎昭,轻轻抬起手臂,皓腕上两条蜿蜒扭曲的伤疤赫然暴露在空气中。
她平静而坚定地看向夏禾:“我拿筷子都费劲,如何伤你?”
裴岑之的剑眉猛地一蹙,他迅速将黎昭的广袖拉下,遮住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。
下一秒,他将凌厉的目光如同利剑般刺向夏禾。
“来人,将这个忤逆犯上的东西拖下去痛打三十大板!以后还有谁敢对夫人不敬,本相绝不轻饶!”
夏禾傻眼了。她实在没想到黎昭竟然会用这招来博取裴岑之的同情。
这个瘫子浑身都是伤疤,相爷到底看上她哪里,要如此维护她?
可她深知裴岑之的秉性,冷血寡义,惹到了他非死即伤。
三十大板,她如何受得住?!
“相爷,奴婢知错了!求相爷饶奴婢一命吧!”夏禾哭喊着求饶。
“还不拖下去?”
“我看谁敢!”
一道威严的声音突然传来。裴老夫人在奴婢嬷嬷的簇拥下,出现在庭院内。
她神色凌厉地扫了黎昭一眼,端足了诰命夫人的气派。
四十多岁的郑氏虽然被曾经的当家主母磋磨了半生,显得比其他世家贵夫人老了几分,但不难看出年轻时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。
只是出身低微又受尽屈辱的她,价值观早已崩塌。如今从下位者荣登上位者,她更是将高高在上演绎得淋漓尽致。
“老身还说这个新进门的媳妇怎的还不来敬茶,原来在这里拿老身院里的人开刀。”郑氏冷冷地说道。
“谁给你的胆子?还不跪下请罪!”
小说《女将军是瘫子?嫁权臣后杀疯了》 第4章 她算哪门子夫人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