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阳完全沉没,夜幕降临。
古镇灯火通明时,晚饭也接近了尾声。
傅承何回来后顾时追没再提起有关于相亲联姻的事情了,好在傅承何也没有察觉出什么。
祝予舟看看时间,觉得还是要上去跟同事们见一见,不然下了楼被他们发现她在这里吃饭,还顺带着见到了傅承何,说不定会引起许多麻烦。
她与傅顾兄弟二人打了个招呼,便起身离开了。
顾时追吃饱了,眯着眼睛靠在椅背上,望了望身边的傅承何。
“哥。”
“怎么了。”
他没话找话,“这个嫂子你喜欢吗?”
傅承何忍住翻白眼的冲动,“别乱叫嫂子。”
顾时追扬起一边嘴角,坏笑道:“看来不喜欢啊?”
……
男人叫来服务员结账,没做回答。
“不喜欢我找时间跟她说说,以后你们就不用联系了,诶,到时候我找妈再给你物色几个,我姐也有挺多朋……”
“顾时追。”傅承何冷冷地瞥去一眼,打断道:“她就是她,不是谁的嫂子,以后不要这样叫。再说,我跟谁以后会如何不需要你为**心。”
顾时追被噎了一句,不爽地嘟着嘴巴。
直到他听到他哥的一句。
“钱够花吗。”
顾时追乖了,他小狗似的点点头,“你看着给。”
刷了这顿饭钱,傅承何把手上的卡直接递给了顾时追,“用这张。”
少年两眼水汪汪,“哥,你真好。”
楼梯间传来祝予舟的声音,一群人说说笑笑地下了楼,他们穿过走廊与餐厅,在门外站定。
祝予舟一身藕粉衣裙,卷发被她拨到了右肩前,露出白洁颀长的脖子,背影旖旎,与她站得最近的男人面容端正和煦,眉宇间洋溢着舒适的笑意,高挑的身姿与她站在一起,远看很是养眼。
顾时追看戏似的撑着椅背,一会儿看看他哥,一会儿看看他哥视线所在之处。
祝予舟似乎笑得很开心,同事们三言两语地聊天,开着夸张的玩笑,说着出差时的趣事,氛围轻松融洽。
傅承何看得入神。
他零碎地听见一些称呼,比如同门间的叫法,有古旧的韵味,是他从未尝试过的。
他听见祝予舟喊身边的男人叫“喻师兄”,也听见同事们用“师姐”、“师妹”的叫法唤她。
人群里还看见了一个扎眼的年轻人,是那天在会议桌上跟他叫板的路进文。
心里浮现出多种情绪,他无法精准地辨析出那些分别是什么。
看着女人的笑意在脸上弥漫,她的眼睛被灯光照出星星点点,璀璨夺目。
为什么心里会漾起酸涩的涟漪,为什么心底会生出慌乱的裂痕。
祝予舟与人群挥手道别,嘴角挂着笑,脚步轻快地回到餐桌上。
“顾时追,一会儿还去酒吧吗?”
顾时追嗤气,“那个gay老板开的gay吧?”
祝予舟轻笑两声,“不是gay吧,正经酒吧,我跟我同事打过招呼了,他们说带你一起玩儿。”
少年跷着腿,眼睛一眨一眨,“真的?他们带我?”
“嗯。”祝予舟点头,“放心,薛老板在吧台忙着呢,没时间去骚扰你。”
“我还怕他骚扰我?”
女人敲了敲桌子,“那走吧,我结账。”
“不用不用。”顾时追把他哥拽起来,推着往外走,他回头对祝予舟说道:“我哥付过了,走吧。”
白夜的位置不远,就在古镇的西边,从石楠小馆出发走两条小街就到了。
酒吧街名不虚传,石板路上伫立起一排排璀璨的招牌,各式各样的音乐从不同的店里传出,即便是夜晚也人山人海,许多游客也会慕名而来。
还没进店,燥热的氛围已经把顾时追点燃了,他全然忘记了薛老板对他挤眉弄眼的事情,一头扎进了“白夜”里。
祝予舟把傅承何带到了吧台边,向薛老板点了两杯酒,转而对他说:“你弟我带走了,你在这儿等我。”
男人点头,看着祝予舟拉着顾时追的胳膊往店深处的卡座走。
穿过舞池中躁动的人群,祝予舟把顾时追一把推进了同事中间,路进文典型的人来疯,他和一位女同事嘻嘻哈哈地给顾时追拉住,喻青山笑着给他倒酒。
祝予舟没有坐下,她站在一边:“悠着点儿啊,别给我们弟弟喝醉了。”
同事:“祝师姐,你都多余说这句话,他铁定喝趴!”
顾时追端起杯子就干,一口气下了一杯酒,他擦擦嘴,“小看谁,我真能喝。”
气氛本就活跃,顾时追愣头愣脑,青涩又帅气,工作室的哥哥姐姐们喜欢得不得了,听了顾时追的话,更开心地想逗他了。
“真好,来了个可爱的弟弟,比路进文那小子可爱多了!”同事笑着起哄。
“好啦,那你们照顾好他,我那边还有朋友,一会儿我来接时追的时候,你们要把他完完整整地还给我啊。”
“懂。”喻青山比了一个OK的手势,“言外之意,不喝得缺胳膊少腿就行,你放心吧。”
大家乐呵地冲她挥手,“忙去吧师姐,别担心你家奶狗弟弟。”
“谁奶狗!谁狗!”
祝予舟在顾时追和同事们的喧闹声中离开,再次穿过人潮,远远地看见了吧台边的男人。
黑色的西装外套被他搭在手臂上,另一只手握着灌满酒水的玻璃杯。
暖光的灯照在他的白衬衫上,皱褶最高处反出金色的光,暖光勾勒出他侧脸分明的轮廓。
他的身形高大,却已不再像当年那般消瘦,如今身着剪裁精良的衬衫,凸显出他的宽肩窄腰,两腿修长。
祝予舟脚步变慢了,她回忆起曾经清瘦时期的傅承何,那会儿的他其实也相当好看。
如果不是她畏惧那双冷漠的眼睛,第一眼可能也会被他的长相惊艳吧。
现在再看他时,脑海里也总是夹杂着纷繁的往事,时不时会忽略他这张冷峻的脸。
女人回到了他的身边,傅承何抬眼,发现祝予舟的脸颊有些红。
“还没喝酒,就醉了?”
“谁醉了?”祝予舟坐了下来,暖灯也笼罩在她的身上,她转头看他,眼里闪过数不清的笑意。
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情会有些兴奋,也许是酒吧热闹的氛围让她也沉醉其中吧。
傅承何看着他,漆黑的眼眸里是如山水画般婉约明媚的祝予舟。
女人别过头,和来打招呼的薛老板闲扯了几句。
话语间,额角的发丝落了下来,不安分地挂在了她的脸颊上。
祝予舟感觉有些痒,抚了两下并没有成功收服这缕调皮的发丝。
直到薛老板离开,她转过脸来,回眸时竟看见傅承何情不自禁抬起的手。
那节骨分明的手指,在溢满酒精的空气中悬停,悬在距离她的脸颊还有三厘米的位置。
便静止不动了。
不是他因为女人突然的回首使他不知所措,他是在她讶异的眼眸里,看到了一个慌乱的自己。
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。
灯光昏暗了一刻,酒吧在这时换了一首意乱情迷的舞曲,舞池里回荡着迷人而暧昧的鼓点,DJ打着优雅且性感的节拍。
有酒客退场,有舞者拥吻。
而有的人呼吸停滞了一秒,他慌张地收回手。
有的人再次整理了额角的头发,把它们轻轻地挽到了耳朵后面。
视线错开,吧台的男女静静地坐在彼此的身边。
他们没有说话,一人撑着脸颊,手指缠绕着长长的发尾。
一人用手遮住嘴角,眼睛看向别处。
他们现在又意外地相似了。
二人的耳根都浮上了绯红的色彩。
小说《他明明很讨厌我》 第15章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