染指焚香

“我去，说曹操曹操到啊！”

“什么？”

林栖檀顺着储宁的目光偏头望去，那霎间她呼吸滞住，脑海中“砰”的一声炸响。

储宁口中的曹操不是靳越舟还能是谁？

而除了靳越舟以外，还有陈白他们。

林栖檀下意识扶住椅子扶手，慌乱转头，因用力她冷白手背上的血管尤其明显。

但她们的位置正好靠着包厢旁边，两人又是显眼的美女，实在是难以让人忽略，更别说有人光是一个背影就能认出某人。

“那瞧着怎么那么像林妹妹？”陈白眼尖发现窗口位置的人有点眼熟，忙拿胳膊肘撞了下身侧的靳越舟，“你看是不是？”

靳越舟“嗯”了声。

刚出包厢，他就认出了那清瘦的背影。

只是一眼，他就确定是林栖檀。

那背影他再熟悉不过了。

“那过去打个招呼。”陈白说。

说话间，他们三两步就到了林栖檀她们那桌前停下，先开口的人是时恒：“这么巧啊林妹妹，你们也来吃日料。”

到底还是躲不过去。

林栖檀僵硬地抬起脸看向他们，目光唯独没掠过靳越舟，她扯出一抹假笑：“......是啊好巧，时恒哥你们也在这啊。”

骆行之懒洋洋地接过时恒的话：“公司新产品研发成功，我们哥几个就想着吃点日料庆祝一下，倒是没想到和林妹妹你这么有缘分。”

“西舟”新研发的二代数字人今日测试完成，新品还没正式推出，就有合作商提前找他们谈，给出的价格也符合“西舟”的预期。

为了庆祝二代数字人测试通过。

几人出了研发室，骆行之就提出今晚出去喝一杯，得到一致通过，正好大家有段时间没吃日料，时恒便推荐了这家日料酒屋。

林栖檀笑笑不说话。

骆行之目光落在一旁的储宁身上，只是短暂停留了下，就移开目光重新落在林栖檀身上，笑问：“这位妹妹是？”

有点眼熟，好像在哪见过。

林栖檀看一眼储宁，才回答：“......储宁。”

除了靳越舟，其他三人短暂的愣了下。

空气中好像有一丝微妙的尴尬浮现。

“......谁？”时恒一脸震惊。

骆行之和陈白也没好到哪里去。

储宁在他们三人震惊的神情中大大方方抬手打了声招呼：“哥哥们好啊，好久不见。”

“妈呀，你真是储宁啊？”时恒惊呼，“不是，你......你这变化也太大了吧，我记得你以前不是......”

“小胖妞是吗？”储宁笑着接过话。

时恒点点头。

骆行之恢复平常神情，双手抄兜，上半身微微前倾，眼睛直直落在储宁脸上，几秒过后，终于开口：“你还真是当年的小胖妞啊，这眼睛上的痣到现在还在。”

难怪觉得熟悉，原来是因为这双漂亮的眼睛，又圆又大，眼珠子瞧着好似戴了一副美瞳。

储宁没想到骆行之会突然靠得这么近，呼吸屏住，声音放轻：“......是啊，现在减肥成功了。”

说话就说话嘛，突然这么近吓死人。

虽然脸长得很尊重人。

骆行之轻笑了声，直起身子：“简直和以前判若两人，现在在街上遇见哥哥还真认不出你。”

陈白赞同点头：“储妹妹这个变化真的很大。”

时恒：“简直不是一个人。”

“好了，别打扰人家吃饭。”靳越舟适时出声，漆黑眼眸落林栖檀身上，“栖檀，你们吃，我们就先走了。”

林栖檀旁观着整个局面，不知不觉就喝完了一壶清酒。好在喝酒不上脸，根本看不出她喝了多少。

靳越舟突然跟她说话，给她整了一个激灵，反应过来懵懵点头，说好。

碰巧撞上，时恒想着要不一起约个下半场，可话到嘴边还没说出口，就被靳越舟看穿，直接上手拉他走。

四人出了酒屋。

陈白姿态散漫地靠在骆行之身上点了支烟，吐出一圈青雾，随后懒腔懒调道：“还真别说，这储妹妹瘦下来还真好看，这颜值吊打好多主播。”

骆行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。

时恒说：“刚真没认出来，还真是女大十八变啊，我对她印象还停留在去纽约之前，那时候她还是个动不动就爱哭鼻子的可爱小胖妞。”

靳林两家世交，而林栖檀和储宁从小学开始就认识，过去陈白他们跟着靳越舟去接靳嘉淮和林栖檀放学，有时候储宁也在，一来二去他们也就多送个妹妹回家。

没想到时隔多年再见，当初那个小胖妞已经变成个身材苗条的大美人，可真是应了那句俗话“女大十八变”。

抬头望了眼明月。

靳越舟突然出声：“我一会还有事，就不和你们去下半场了。”

陈白问：“什么事儿？”

靳越舟没回他，下了木台阶。

径直往停车区去。

-

酒屋里。

林栖檀面对满满一桌色相上佳的料理，却食之无味，脑子里想的都是前几天晚上工作室发生的事。靳越舟那丝毫不掩饰的眼神，那些直白的话，都在反反复复出现。

自从靳越舟捅破对她的心思。

她已经无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，继续维持着原来的关系，没法只是把靳越舟当成一个普通长辈。

储宁自顾自吃了一会儿，才抬眼看她说：“我倒觉得和年上者谈挺好的，比起靳嘉淮，他小叔明显成熟稳重，论相貌嘛......显然也是他小叔更胜一筹。再说了年纪大的会疼人，同龄的心理年纪比你还小，有时候谈得也累。”

靳越舟他们走后，储宁从林栖檀嘴里知道了这个新年发生的所有事，从捅破窗户纸却被靳嘉淮告知有女朋友开始，最后是被靳越舟表明心意后的不知所措。

林栖檀准备入口鱼子酱的动作顿住。

盯着勺子里的鱼子酱片刻，她把鱼子酱放回碗里，随即抬眼，声调轻柔：“阿宁，我该怎么和你说才好。”

“还能怎么说，跟着心走呗。”

林栖檀没说话了。

跟着心走，怎么走？

那颗心早就被搅乱得一塌糊涂。

现在的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靳越舟那份感情。

她曾喜欢他的侄子，他明知道却还暗暗喜欢她好多年，而过去那么多年他却与一直装得若无其事，从不叫人窥探到半分。

忍到至今，也算是仁至义尽。

-

买完单，储宁和前台要了张停车卡，这才和林栖檀一前一后出酒屋，往昏暗的停车区去。

“栖檀。”

那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，在夜风中显得格外缥缈。

林栖檀身形一震，脚步顿住。

深呼吸一口气，她带着微笑转过身，目光在触上靳越舟眼睛那瞬有些许慌乱：“小叔叔，你还没回去啊......”

“嗯，在等你。”靳越舟很直白。

他今天穿的不是板正西装，外套是接近黑色的深灰色双排扣，色系接近却有层次感，内搭是件缎面黑色衬衫，此刻衣领微微敞开，冷白的肤色在暗色强烈对比下，显得有几分不羁。

储宁刚在酒屋里没好意思仔细看他，现在光明正大地欣赏起来了。内心第一直观感受是——好性感的身材，好伟大一张脸！

就该是这样的男人，才能配上她的檀宝宝，靳嘉淮那种小屁孩死一边去！

欣赏够了，储宁忙出声：“那什么，我可能有点急事先走了，舟哥哥，檀檀就麻烦你帮我送回去了。”

说完，她迅速闪人上车。

林栖檀根本没来得及叫住她。

似乎有些不能适从，她转向靳越舟微张唇动了动，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。

靳越舟在她面前停下，光风霁月地笑，声调温和：“你又喝酒了。”

“......嗯，喝了一点。”

“抱歉，我没想过要打扰你。”靳越舟提起手里的黑色礼品袋，解释，“今天客户送了一盒凤梨酥，我放着也不吃，正巧碰见你就给你拿了。”

林栖檀顿了一下，还是伸手接过了：“谢谢。”

人家在这专门等她，她怎么好意思拒绝。

靳越舟透过林栖檀的耳边望向她身后，那辆白色保时捷正从车位上行驶出去，随后加速消失，到门口停车找代驾。

他唇角微不可觉地勾了勾：“她走了，我送你吧。”

“那......麻烦你了。”

提着那盒凤梨酥坐上靳越舟副驾驶的林栖檀，内心已经给扔下她的储宁判了无数个死刑。

好闺蜜约她吃饭。

竟然自己一走了之，把她扔给别人。

可真“刑”。

“栖檀。”

林栖檀刚扣上安全带，耳边就响起靳越舟温润的嗓音，不由得攥上安全带，偏头望向他。

“怎么了？”

靳越舟温和的目光落她脸上，喉结轻轻滚了滚：“要不要和我去海边吹吹风？”

林栖檀眼睫微颤，呼吸顿了下。

这算什么？

是邀请吗？

显然是这样的意思。

她咬着唇，心里想的是拒绝，可说出口话却是：“......好。”

那声“好”脱口而出，她只觉得一阵耳鸣，嗡嗡直响，双颊更是迅速升温发烫，叫她不知所措。

后知后觉，她呼吸骤然一紧。

同意了邀请，那不就是意味着她默认了靳越舟的那份喜欢，给了他追求的机会吗？

当下车厢的氛围，莫名显得暧昧了。

车子启动。

靳越舟望向窗外的嘴角微扬。

林栖檀捏着安全带的手指用力了些。

没几分钟，她手机在寂静的车厢里震动了下。低头看去，是微信通知。

林栖檀点开。

瞳孔微微放大。

消息是扔下她自己走的储宁发来的——【年上者更香，相信我！】

林栖檀面露无语，刚想回复，对方又弹过来消息，而且还不是一条，是连续好几条。

【檀宝宝，我说句心里话，你刚和舟哥哥站一块的时候，我真觉得你们配一脸，你温柔内向，他成熟稳重，光是站一起就好有感觉，你两要在一起一定甜疯了啊啊啊啊啊！！！】

【信我，靳嘉淮他配不上你！】

【反正你俩没成，不如做他小婶婶吧。】

【妈的，一想到靳嘉淮叫你小婶婶我就爆笑哈哈哈哈哈】

【舟哥哥眼光怎么这么好，看上你/色】

林栖檀：“......”

她一会回去就灭了储宁。

-

鹭城是座沿海城市，夜晚的海边有好多咖啡店和小酒馆正灯火通明，旁边还有live歌手演出，无需门票。

靳越舟选了家人少不挤的小酒馆坐下。

露天的环境，小桌上放着盏很有氛围的暖黄小夜灯。他们两人选了靠海位置的两人位坐下，然后各自点了杯特调鸡尾酒。

现在正是“蓝眼泪”的季节。他们今天运气不错，前方就是随着海浪起伏跳跃的蓝眼泪，在夜晚中如同无数颗蓝色的星辰在海中游弋。

望着海边散步的行人，靳越舟沉缓出声：“我以为你会拒绝我。”

夜风里，他的嗓音分外低沉温柔。

林栖檀没敢看他，目光直视前方闪烁着神秘光芒的海域，斟酌了下，方说：“......我其实也以为我会拒绝。”

靳越舟转头盯着她，眼神有几分深邃。

小姑娘这是什么意思？

其实也以为会拒绝，那为什么最后还是没有拒绝？

林栖檀敏感的觉察到有一道炽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，这让她心脏不由加快。犹豫了几秒，才缓缓转过头去。

果然——

四目相对。

林栖檀心脏仿佛停止跳动。

那是种**裸、毫不掩饰的目光。

“……怎么了吗？”

“没事，只是想看你。”

“……”

过分直白得林栖檀一时间不知道回什么好，只好目光闪躲地转了回去。

打明牌了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坦荡吗？

可能是意识到自己过于直白，靳越舟轻咳了声，打破这短暂的尴尬。

好半晌，他才再次把目光落林栖檀身上，这回眼神稍微克制了几分，声音听起来也好像在隐忍：“栖檀。”

“嗯？”林栖檀转头对上他视线。

靳越舟眸色深沉：“你今天没拒绝我，是不是说明你默认了我那天的话？”

小说《染指焚香》 第15章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