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等人

心中的酸痛感不断上涌，何时年的意识也在逐渐变的模糊。

在他晕过去的前一秒，他隐约的看见了一个人影向他走来，何时年不禁心中一喜，可是，身体已经到了极限，他撑不下去了。

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，发现自己是在医院里。

“你醒了？感觉怎么样，用不用我帮你去叫医生？”护士刚准备拿走给何时年打点滴的瓶子，一回身就见他已经睁开了眼睛。

何时年想要开口说自己疼，可是喉咙却因为被胃酸灼烧的太过严重，没有办法开口说话。

所以他点了点头。

护士会意，面带笑意温柔的说道，“好，你等一下，我现在就去帮你叫医生。”

何时年想说谢谢，因为发不出声音，只是动了动嘴唇。

护士温柔一笑，然后开门出去了，不到片刻，一个约摸六十多岁，头发花白，小个子的男医生走了进来。

“感觉怎么样？”医生看见何时年这个样子，心中有些不悦。

行医这么多年，没见过对自己这么不负责的人，喝高浓度酒精掺白水加芥末。

这都不是单纯的年轻人寻找**了。

“疼……”

“这是正常现象，不过这对你胃粘膜损伤很严重，以后你的胃必须要好好养着了。”医生仔细的给何时年检查一遍，发现他并没有其他的症状以后，松了一口气。

身为医生，他本来不应该说一些与病情无关的话，可是他平生最是见不得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了。

他马上就要退休了，救了一辈子的人，临了，遇到这么一个不把自己生命当回事的人，他还是有些忍不住，“知道疼的话，下次就别喝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了，再晚来一会儿医院，神仙都救不了你。”

何时年一愣，紧接着眼眶一热。

自从他失去奶奶，从来都没有人这么关心过他了。

冷不丁听到人这么说，即使是语气很严肃，他却能感觉得到，老医生是真的在关心他。

虽然他清楚，是出于尊重每一条生命的角度，可是……他还是……

“哎？小伙子，不至于啊，知道后悔了就好，生命很可贵，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你拿着命去堵的。”老医生见到红着眼眶的何时年，以为是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了，所以急忙道。

“谢谢……”何时年的声音嘶哑。

“唉……你好好休息吧。”老医生说完之后，就离开了病房。

何时年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。

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。

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……真好！

终于，在何时年住院的第三天，他终于能开口说话了，只是声音嘶哑的难听。

“你感觉怎么样？”老医生又过来看他了。

其实，在这三天里，这老医生经常来看他。

每次他都紧紧板着一张脸，看起来很严肃，讲话也很严厉，可是何时年就是觉得，这个老医生在关心他。

“我没事了。”何时年努力扯出一抹弧度。

“我看你也没事了，要是好了，就赶紧出院，别在医院占用公共资源。”老医生冷哼一声。

“……”

何时年的心中一热。

“李爷爷，我想问一下，那天……送我过来的是什么人？”何时年的心中一直有一个问题。

他不确定那天晚上看到的人到底是不是顾瑾瑜。

他希望是顾瑾瑜，可是在他住院的这几天里，他一次都没有出现过，哪怕只是一面……

可是，如果不是顾瑾瑜，那又是谁呢？

“怎么？那就是哄着你喝下那乱七八糟的玩意儿？”李老大夫一转身，眼神犀利的盯着何时年。

经过这三天的相处，李老大夫觉得何时年很实在，心眼儿太实在了，很容易吃亏，而且以他这个性子，不像是会主动去喝那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的人，多半是有人哄着。

“不是……”

何时年不确定的事，怎么可能乱说。

而且那些酒，确实是他自己愿意喝下去的，没人逼他。

现在的何时年也想明白了，那就是宁非远针对他的把戏……

那些掺了芥末的高浓度酒精兑白水，就是给他准备的。

就算他不替顾瑾瑜去逞能，那些酒，也不会进到顾瑾瑜的肚子。

可是……除了他自己和宁非远，没人再会知道那杯酒有问题了。

他已经住院三天了，瑾瑜肯定在心里会认为他矫情吧。

想到这，何时年的心脏又有一些针扎似的难受。

李老大夫讳莫如深的盯着何时年。

何时年有些心虚。

“明天就可以出院了，切记，一定要吃清淡的，最好就只喝清粥，小咸菜还有一些其他的乱七八糟的调味品就不要吃了……”李老大夫又细细的叮嘱一番，然后冷哼一声离开了病房。

何时年也把李老大夫所说的全都记下了。

第二天，何时年上午就出院了。

他身上只有一些零钱根本就不够交住院费的，本想和李老大夫借钱，虽然他知道这样很不好，可是他实在是囊中羞涩……

在他收拾好东西出院的时候，却被告知，医药费早就已经被人交过了。

这下何时年更疑惑了，他用身上仅剩的钱，打了一辆出租车，回到了和顾瑾瑜的家。

何时年一打开门，发现屋子里面安静的可怕，而且这里根本就没有人回来过的痕迹。

他心中一阵失望，原来……真的是他多想了，顾瑾瑜在那天晚上根本就没有回去找过他，也没有回过他们的家。

看着空荡荡的房子，何时年再一次感受到了孤独。

本以为他会习以为常，可是在感受到被人关心的滋味后，再次恢复以前的生活，他有些难以接受……

何时年站在原地，轻叹了一口气，转身上楼去了。

他知道顾瑾瑜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了，他也不用再去给顾瑾瑜送饭了……

何时年躺在他和顾瑾瑜睡觉的床上，努力的放空自己。

仿佛只有这样，他才能把这难熬的时光渡过去。

天色逐渐变暗，何时年揉了揉自己发疼的胃，起身，准备去给自己熬一碗小米粥。

等粥出锅的时候，何时年拿了两个碗，分别盛了半碗粥。

“咱们吃饭吧。”何时年对着对面的空气淡淡道。

如果顾瑾瑜看见了的话，肯定会认为他是神经病，疯子……

他有些害怕孤独，所以他一个人吃饭的时候，会多拿出来一个碗，每个碗盛半碗米饭，等他吃完面前这个半碗的时候，再吃对面那个半碗。

这样，也像有人陪着他了。

可是，这次，他刚拿起勺子，开始小口小口吃粥的时候，就听到了汽车引擎的声音。

何时年知道，是顾瑾瑜回来了。

可是今天，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出去买菜给他做饭了。

就算……他花了很大的功夫做了，顾瑾瑜也不会吃一口。

他一个人又吃不完，最后只能进了垃圾桶。

何时年给自己做好心里建设以后，在顾瑾瑜开门的时候，十分坦然的从椅子上站起来。

“瑾瑜，你回来了。”何时年刚想微笑，又想起顾瑾瑜说他笑起来很难看，他索性就不笑了。

顾瑾瑜刚进来的时候，总觉得何时年有些变化，当他看到他冷淡的表情时，他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悦感。

那天晚上的酒是他要喝的，把自己喝成那个样子他想怪谁？

“嗯，回来吃个饭。”顾瑾瑜淡淡道。

这些天何时年真的不给他送饭了，他竟然觉得有些不适应。

虽然，那个饭大多数都进了张助理的肚子。

顾瑾瑜本身胃就不好，这三年，何时年做的饭还算是合他的胃口。

几天不吃，甚至还有些想。

“我……今天没做。”何时年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反应，他在心中苦笑一声，然后如实回答道。

顾瑾瑜皱了皱眉头，更是不悦，“何时年，你别忘了三年前我们结婚的时候，你说过什么！”

“……”

何时年当然记得。

他和顾瑾瑜结婚的时候，顾瑾瑜说他做饭好吃，如果可以，他希望天天都可以吃到。

何时年毅然决然的辞掉了工作，全职照顾顾瑾瑜……

“瑾瑜，我想问你一个问题。”何时年的眼眶酸涩。

“……”

顾瑾瑜以为在自己的提示下，会像以前那样，乖乖的去给他做饭。

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，他被何时年惯的，他吃一口他做的菜，都好像是对他有天大的恩赐一般，却没想到他居然开口问问题。

“……说。”顾瑾瑜眯着眼睛看向何时年，他倒是想知道，他会问出什么来。

“你是把我当成你的另一半吗？”何时年的心中有很多问题要问，可真正问出口的，也只有这个。

他太想知道了，顾瑾瑜到底把他当成什么？

每次看到顾瑾瑜看向沈白的眼神，他的心就和刀剜一样疼。

如果他们没有结婚，他就可以把他对顾瑾瑜的感情放在心里，好好的珍视起来。

可是，他们结婚了，难道结婚以后不应该是对家庭的责任吗？

顾瑾瑜显然也被何时年提出的问题震惊到了，他只做了短暂的思考，紧接着就是不耐烦，“我们已经结婚了，你问的这个问题很多余。”

“……”

何时年愣怔片刻，然后默默转身，“我出去买菜。”

“时年……”顾瑾瑜看出他落寞的背影，不知怎么的，心中竟然有一丝复杂的感情一闪而过。

何时年正沉浸失落中，并没有听到顾瑾瑜叫他。

门一关，何时年就捂着发疼的胃部缓缓蹲下身。

刚才的粥还没喝。

何时年有些唾弃自己，他就是贱的……

不知道缓了多久，他才起身出去。

他只买了顾瑾瑜一个人的份。

等他回家的时候，顾瑾瑜已经上楼洗澡去了。

何时年快速的洗菜，切菜，炒菜，最后把菜端上餐桌，然后再把自己早就已经冷掉的，两个半碗的粥拿到厨房，倒到锅里，重新热一下。

顾瑾瑜也正好下楼。

他穿着睡袍，头发半干。

“瑾瑜，吃饭了……”何时年说道。

顾瑾瑜坐到餐桌前，拿起筷子，尝了几口何时年做的菜，然后才拿起碗来。

今天他的工作很忙，没来的及吃饭。

此时的何时年关了温着粥的火。

本打算端着他的粥出去和顾瑾瑜一起吃，可是他……

他还是选择在厨房里喝粥。

何时年喝的很慢。

喝完的他也不想出去。

何时年不禁在心底嘲笑自己，以前盼着能和顾瑾瑜坐在一起吃饭，可是现在他却没有了勇气。

可是他在厨房等了很久，也没有听到顾瑾瑜上楼的脚步声。

又不知道过了多久，何时年才听到顾瑾瑜离开了。

他深呼一口气，可算是放松下来了。

“时年，你最近很怪……”顾瑾瑜的声音在何时年的身后响起，他被吓了一跳。

“瑾……”

“唔……”吻在了他的嘴唇上。

何时年却不情不愿的想要推开顾瑾瑜。

可是他才大病初愈，身体都还没有完全恢复好，怎么可能挣脱的了他。

所以，他被顾瑾瑜死死的摁在墙上亲吻。

“瑾瑜……放开我，我不行……”何时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，顾瑾瑜的大手已经探到他的衣服里去了。

“……”

“顾瑾瑜，你放开我，我说了，今天不想。”

“何时年，你到底在闹什么！？”顾瑾瑜的睡袍也在何时年的挣脱下四散开来。

“瑾瑜，我没闹，今天真的不行……”何时年的胃痛刚得到缓解，不能做那种事情。

“但是我今天就想要，如果你今天不给，那你就别想我再回来……”顾瑾瑜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吓唬他。

“……”

何时年抬着头，看向顾瑾瑜的时候，眼中带着一种难以诉说出来得委屈。

不知怎么的，顾瑾瑜有些心虚。

“……瑾瑜，你去休息吧，这三天你太累了，我不打扰你休息了。”何时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。

“何时年，你就是给脸不要脸！”顾瑾瑜气的直接上楼了，不过片刻，就换好衣服了。

在出门的前一刻，顾瑾瑜脚步顿了顿，可是等了半天，也没听到何时年挽留他的话。

他更生气了。

看着顾瑾瑜离去的背影，何时年颓废的坐在椅子上。

他又走了，他总是不分情况的发脾气，他……为什么会和记忆中的顾瑾瑜差的那么多？

小说《不等人》 第七章 他又走了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