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
虞子筠的父亲权高位重。
他算是标准的高干子弟,想见林姝蔓时,就算她在野外演习,也能通过军用无线网络联系上她。
挂掉电话后,林姝蔓神色越发烦躁焦急,催促医务员抓紧诊断郑朗身上的伤。
郑朗冷眼观察林姝蔓的一举一动,出声问道:“虞子筠伤到哪儿了?”
林姝蔓有些不自然,低声道:“阑尾炎。”
“你想去看他?”郑朗问。
医务员已经确定郑朗没有大碍,只是有些皮肉擦伤而已。
倒是那位中校背着郑朗攀岩时脚趾不慎骨折,需要住院。
“谢了,兄弟,等我忙完请你喝酒。”林姝蔓拍拍中校肩膀,戴上帽子就要离开。
郑朗突然大声说:“林姝蔓,你不能去看虞子筠。”
林姝蔓皱起眉头:“你小声点行不行?他伤得比你重,他比你更需要......需要我照看,我以朋友的身份照看他。”
郑朗严肃道:“我不是在追究你跟他的关系,他今天滥用特权联系你,这对其他所有人都不公平。
你想过没有,在场数千位士兵背后有数千个家庭,或许有谁的父亲此刻受了伤,或许有谁的母亲此刻住了院,但他们没有办法立刻联系上自己正在军演的孩子!”
郑朗心中激荡愤怒,在这人人平等的现代社会里,军人应该以身作则才对。
这是他第一次对林姝蔓发脾气。
他承认这愤怒里包含嫉妒,他嫉妒虞子筠。
就在他刚从生死关捡回一命时,她要跑去看虞子筠。
他马上就要去边疆闭关三年了,离开前剩下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很珍惜,可是林姝蔓只想跟虞子筠待在一起。
郑朗拼命克制自己的嫉妒,他时时刻刻谨记自己是一名军人,他思考问题先从家国角度上出发。
他认为今天虞子筠的滥用权力就是对其他士兵的不公平。
然而林姝蔓只觉得郑朗在闹脾气:“别借题发挥上纲上线了行吗?”
她压低声音羞辱郑朗:“你现在的样子就像失心疯的妒夫,毫无军人该有的风骨和尊严!”
郑朗的心痛得近乎泣血,眼睁睁看着她转身离去,背影孤霜傲雪,冷淡绝情。
旁边一直闭目养神的中校忽然开口:“她是你老婆?”
郑朗沉默。
“老公”这个亲昵的词从来都不能用在林姝蔓身上,说“妻子”、“爱人”、“对象”也不对劲。
多可笑,结婚5年,郑朗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和林姝蔓的关系。
“离婚吧。”中校睁开眼,墨黑的眼眸深深看向郑朗:“她配不上你。”
6.
野战医院里,郑朗将一束粉百合花放在中校床头。
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。
她叫阮芸亭,29岁,某高度保密的特种兵大队的中队长。
在这场红蓝对抗演习中,她是副指挥官,而且一人歼灭红方三百多人,实力相当强悍。
最后被平平无奇的通信兵郑朗“枪毙”,算是桩震惊全军区的奇闻。
此刻阮芸亭翘着二郎腿,悠闲地翻着报纸,坐等郑朗给她削苹果。
“怎么样了啊?”她忽然问。
“什么怎么样?”郑朗不明所以。
阮芸亭扯出邪里邪气的坏笑:“你离婚那事儿,办的怎么样了啊?”
郑朗正色道:“这是我的私事,不劳首长费心。”
“嘶——”阮芸亭忽然捂住裹着石膏的脚:“疼啊,真疼。”
郑朗立刻急了,凑上去关切她,浓眉紧蹙,恨不得替她受疼。
他向来知恩图报,心眼实在得很。
阮芸亭身子扭得像麻花,忽然抖如筛糠。
“你没事吧中校?你......”郑朗心急如焚,拿开阮芸亭盖在脸上的报纸,竟然看到她笑得一抖一抖的肩膀、狡黠幽黑的眼珠,完全没个正形。
“哈哈哈对不起,你太好骗了,骗你真好玩儿。郑朗同志,你感情很充沛啊,我很好奇林姝蔓那样冰冻三尺的人怎么能吸引住你。”阮芸亭笑得越发像个妖孽。
郑朗认真回答道:“如果没有林姝蔓,我现在还在乡下种地,她是我的贵人,我感谢她带给我认识更大的世界。”
阮芸亭听到这回答,神色跟着严肃起来,片刻后沉声道:“同志,你记住,我们人生中最大的贵人永远是我们自己。”
郑朗离开时,阮芸亭将那束粉百合扔到他怀里:“别给我,给你老婆那小情人送去,挑衅他,磕碜他,让他知道你不是好惹的。”
郑朗有些无措,嘴唇嗫喏着,阮芸亭朗声道:“别跟我说你不行,能打出那种枪法的人绝对不是孬种,你有血性,你得让他们知道你的厉害!”
被阮芸亭鼓动后,郑朗生出无限勇气,当真拿着这束粉百合,雄赳赳气昂昂地冲向虞子筠所在的市立医院特护病房。
可是刚走到病房门口,他的勇气也就一泻千里。
因为他看到星星也在。
虞子筠像是伤已经好了,穿着病号服在窗前跳民族舞。
星星仰头看着他,满眼憧憬:“叔叔好帅啊,如果叔叔是我的爸爸就好了,那我也能变成舞蹈家了。”
虞子筠怜爱地抱起他亲了一口:“叔叔也想当你的爸爸呀,那样就能天天教你跳舞啦。”
说着,他看向坐在床边的林姝蔓,目光顾盼流转。
霎时间郑朗感觉全身所有伤口都在痛。
最痛的当属他的心,已经万箭攒心。
似是感知到他的目光,林姝蔓忽然扭头看向门口,原本温柔的目光立刻化成利刃,直直扎向郑朗。
“你来干什么?”林姝蔓大步走到门外,夺了郑朗手中的粉百合,扔到垃圾桶里。
“子筠对花粉过敏,你故意来惹他伤心?”
7.
小说《戎装在身,美人在心》 第五章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