宣旨的公公还笑着讨赏，奚林让管家领他下去拿赏银。
父女两相顾无言，奚栖轻声道：“六色，扶我起来。”
六色在一旁愣住了，半响爬过来抱着奚栖的手臂激动道：“小姐？我没有听错吧……哈纳郡王？！”
身子颤动不已，奚栖维持不了平衡向着六色的方向跌倒，脸色终于惨白，蠕动着唇对看着她的奚林道：“父亲，能不能递一道折子，就说女儿久病卧床，不能远嫁？”
睁大眼睛，清澈盈眸，只看着他不眨眼。
奚林心疼的很，僵硬的表情龟裂开来，露出悲苦之色。
“栖儿，皇命不可违……圣旨已下，再无更改的可能。”
“小姐……”
六色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失声痛哭，而奚栖却只是狠狠的闭上了眼。
无力捏紧的拳头，指甲深深的嵌入肉里。
西南镇边将军？
皇室宗亲的哈纳郡王哈纳什？
侧室，为妾？
这意味着什么……
这个消息传到果镶郡王府的时候，是一日后。
彼时，果镶郡王，果镶郡王福晋萧氏，侧福晋刘氏……果裳，柠隽（果柠隽，因着大家都称之为柠隽贝勒，简称柠隽）等一家子人正在吃饭。
两年一度京中女子选美大赛刚刚结束，果裳心情乐滋滋的话头不停。
席间皆是她的欢笑声，大家也跟着乐，尤其是果镶郡王比萧氏更宠她。
“得了个第二，值得你如此开心？”
柠隽唇角微勾，看她如此开怀自然是愉悦的，只不过口头上还是打击讽刺起来。
“哼，我才不在乎那个名次，这次大赛是我策划举办的，哈哈……每个参赛的人交一百两银子，实际花费的却是一半不到……哈哈……”
边说边大笑，她可是大赚一笔，这也是她热衷比赛的原因。
果镶郡王听的噗嗤大笑，这就是他宠爱出来的女儿，真是逗人的很，就为了白赚了点银子，也能这样开心满足成这样？
想来果镶郡王府缺什么也不缺她那点钱。
果裳自然不缺钱，她满足的是自己赚钱的乐趣。
说起她的敛财之道，那是花样繁多，数不胜数。
“郡主！郡主……”
忽而院内传来一声呼唤，接着一个小厮气喘吁吁的跑进来，众人齐齐看去，一时静默了。
“叫唤什么！不懂规矩……”
果镶郡王待要呵斥，果裳却站起来了，笑着撒娇：“父王，他是我的小厮，定是有急事，等他说完嘛！”
小厮噗通跪下先是有些哆嗦，知道果裳会给他撑腰，立马挺直背脊回话：“郡主，奴才刚听说奚栖姑娘被指婚了！”
果裳大惊，跳起来就往外跑，那小厮一愣，追上去喊道：“郡主啊，奴才还没讲完呢……”
瞬即两人都消失在大院内。
果裳惊的是好友突然就要嫁人了，然而，等她知道奚栖要远嫁，而且是远嫁与西南镇边将军的时候。
不是惊，而是怒了。
哈纳郡王是大庆皇室宗亲里面年龄最大的王爷，辈分也颇高，常年镇守在边关，为此皇上年年定期发送赏赐与他，以表抚慰之意。
若是没有算错，今年是他的六十大寿本命年。
一个还差两个月就芨鬓的妙龄女子，嫁与一个就要过六十大寿的郡王。
如何让果裳不惊，不怒呢。
见到奚栖的时候，果裳第一句话就是：“不许，栖栖，我决不允许……你等我，我去求皇上！”
“果裳，等一下。”
奚栖依在床头，伸手去扯她，就怕她冲动，还想着先不让她知道，心中涩然滞痛，强忍着浅笑，“不要冲动，圣旨上说，等我芨鬓之日远赴边陲，还有两个月，不急。”
满腔怒火的果裳哪里忍得住，挣脱开来，大声呼道：“皇上表哥真是混了头，让你去嫁个要死的老头……我能不急么，你等我消息就是！”
气喘吁吁的转头就跑出去了。
可见，她是真的急了。
六色刚好在门口要进来还被她撞开了，手里端的汤药洒了大半，然而，她却是开心的，急切的走进来问道：“小姐，果郡主是不是要替你求情？太好了，她是皇上最喜欢的表妹……一定能劝皇上收回旨意的。”
奚栖暗自摇头，哪有那么容易，接过她递过来的碗，蹙眉道：“夫人怎么样了？”
“还是不好，到底没有再哭了，老爷下了朝就去陪着……也没传个话来。”
最后一句话就有些抱怨，奚林去上朝了也没去求皇上收回成命，六色替奚栖气恼。
难道要看着奚栖跳火坑也不去救？
奚栖一咕噜喝完药，满嘴的苦味，六色赶紧递上来蜜饯，她却没有接。
苦一点也好，含着这样的味道，心里好受些。
她潜意识里知道，远嫁一事，已成定局。
所以，等了一个月，果裳终于来了。
夏日一过，天气稍好，奚栖在院子里看书，身子养好了，除了脸色略显病态的苍白，看起来很好。
果裳脸色很差，眼神还有些涣散，像是受了打击。
“呵呵，若不是我亲自接的圣旨，还以为要嫁人的是你呢。”
奚栖清浅一笑，放下书，倒了杯茶。
艰难的挪步到奚栖跟前，果裳沉默的坐下了。
那是奚栖第一次看见她沉静的样子，这个活泼豪爽的女子，为了她眼睛都哭肿了。
看的心疼，干涩的眼眸也有些湿意，伸手去握着她的手，叹息道：“谢谢，果裳，一直以来，我都欠你一声谢谢……别哭，我很感激上天，有你这样的闺友。”
果裳抖索了下，然后扑进她怀里，无声的哭泣。
她救不了奚栖，救不了……
这样的认知，让她一度沉浸在茫然恐慌中，从小到大，她第一次意识到，无能为力和绝望的滋味。
感觉到温热的湿意浸染了衣衫，奚栖无声的拍着她的背，轻言道：“不要自责，接下来的一个月，好好的陪着我，我们还有很多约定没有完成呢……”
说到最后，也哽咽了。
抬头仰望天空，长长的吐息，舒缓胸口堵塞的郁气。
也许，一别就是永别。
小说《远嫁和亲后，我成了众人白月光》 第9章 试读结束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