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曾经许过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未婚夫沈奕泽为了前程娶了公主凤灵。
我转头就收下了对我爱慕已久的侯府世子顾澈的婚书。
婚后五年，顾澈对我如珠如宝，宠爱有加，从未动过纳妾的心思。
我成了全京城人人羡慕的对象。
就在我完全沉浸在幸福中时，我却听见了他和沈奕泽的对话：
“如果不是因为公主心里只有你，你以为我会把她让给你？”
“除了公主，娶谁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，娶静婉的话我还能彻底绝了你对她的心思，这样你就能一心一意对凤灵好了！”
我失魂落魄的走进从未踏足过的书房。
在书房的密室里，我看见了满屋子的凤灵画像以及数不清的情诗。
这一刻，我幡然醒悟。
服下假死药，我决定和顾澈死生不复相见。
......
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假死药，我坐在顾澈给我搭建的秋千上发呆。
三日后，顾澈要跟随太子离京办公，我打算在那时假死脱身，永远消失在他的世界里。
我们之间的这段情既然是由他先开始的，那就由我结束好了。
突然，我被人从身后搂在了怀中。
一回头，就对上了顾澈那双饱含深情的眼眸。
以往每当他用如此温柔的眼神凝望着我时，我都会不由自主的沉溺其中，无法自拔。
这次也不例外。
心神一恍，我突然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淡淡梅香。
这种梅香我曾多次在凤灵身上闻到过。
呼吸一滞，我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帕子。
顾澈没有发现我的异常。
他小心翼翼的将我从秋千上扶了下来，然后贴心的为我披上披风。
“怎么不多穿一点，要是病了如何是好？”
他的语气温柔宠溺，不难听出他话里对我的关心和爱护。
可我的心里却满满都是苦涩。
和他成婚五年，京城人人皆知他爱我如命，宠我入骨。
他说在八年前的赏花会上，他对我一见钟情，念念不忘。
在我因为沈奕泽退婚被所有人嘲笑时，他带着浩浩荡荡的聘礼来侍郎府求娶我。
成亲那天，他更是给了我十里红妆，让我成为了京城所有贵女羡慕的对象。
婚后五年，我因为身体原因不曾有过孩子。
可他却独自扛下了所有压力，断然拒绝纳妾，只因为他要遵守他许给我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。
她如此深情不减，忠贞不渝，我又怎么可能不感动呢？
在我以为他会是一生的依靠，在我将自己的一颗心全部交给他时，我猛然发现这一切都是假的。
我多么希望那天自己没有心血来潮的去给他送吃食，那样我就不会听到他和沈奕泽的谈话。
我宁愿自己被他骗一辈子，也好过在我最幸福的时候让我知道这残忍的真相。
我依偎在顾澈的怀中，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。
他依旧却没有察觉，自顾自地继续说：
“雪儿，听说明日会下大雪，你身子娇弱，要不明日的宫宴你就别去了，好好在家休息，我会去皇后面前帮你解释的。”
听着顾澈看似为我着想的话，我心如刀割。
我已经记不清楚这是第几次他用这样的理由阻挠我出现在大家面前。
从前我以为是他是真心为了我好，我还感动不已。
直到现在才知道，他这么做仅仅是因为凤灵不喜欢我出现在有她的宴会上。
因为她觉得我会抢去她所有的风头。
“可是我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了，我要是再不出现，我之前的那些闺中密友怕是都要跟我生疏了。”
“别多想，不会的，等过些日子气温回暖些，我带你去郊外踏青好不好？”
我抿着唇没有说话。
似是察觉出我情绪有些不对，顾澈轻哄着我：
“雪儿，咱们别耍小性子了好吗？现在天气这么冷，你的身体根本不适合长期待在外面。”
“要是你生病了，受罪的是你，心疼的是我。”
“再说了，这种宴会经常会有，等天气暖和些，我一定让你去参加。”
“三天后我要和太子殿下下江南，等我回来，我一定送你一份特别的礼物，好不好？”
我抬眸对上他的眼睛，微微一笑：
“好啊，到时候我也送阿澈一份礼物。”
顾澈，等你从江南回来后，我应该已经离开了。
我送给你的礼物就是我的死讯。
2、
第二天一大早，顾澈再次匆匆离府。
支开贴身丫鬟，我乔装打扮了一番后悄悄跟在他的身后。
即使我亲耳听到他说不爱我，也看到了书房密室里的画像和书信。
即使我早已痛彻心扉，绝望至极。
可和他一起生活了五年，他对我的宠爱和维护都是真的。
我始终无法释怀。
跟着顾澈一路来到了城外的一片桃林。
此时凤灵已经在等在了那里，身边还放着一架琴。
在看见凤灵的那一刻，顾澈眼里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，以及隐藏很深的......爱意。
他走到琴边坐下，拨动了琴弦。
美妙的音律传来，凤灵开始翩翩起舞。
远远看去，还真是郎才女貌，天作之合。
成婚五年，我竟然都不知道顾澈有如此好的琴技。
我紧紧的捏着手中的帕子，泪水无声的从眼角滑落。
顾澈真的从始至终都没爱过我啊！
次日，我早早起床，让丫鬟帮我盛装打扮。
虽然顾澈说不让我去参加宫宴。
但这一次，我并不打算听他的话。
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以世子夫人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了。
顾澈显然也看出了我的意图。
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，见我没有听话的意思，最后轻叹了一声：
“雪儿，既然你执意要去，那就乖乖待在我身边。”
“你和凤灵一向不对付，在宫里你千万别冲撞了她，我怕你被她欺负。”
他脸上全是担忧。
但他到底是在担忧我被凤灵欺负，还是担心我抢了凤灵的风头，这就不得而知了。
当我和顾澈一起出现在宫宴上时，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我们看来。
“世子夫人今日竟然也来了，她可是京城第一才女，看来今日能拿走皇后娘娘珠钗的人是世子夫人了。”
刚到的凤灵正好听见了这句话，直接气得冷哼了一声。
众人见凤灵如此神情，都不敢再说话了。
凤灵狠狠剜了我一眼。
在路过我时，还故意用力顶了我一下。
我完全没有防备，腰部重重的磕在了一旁的桌角上。
疼的我倒吸了一口凉气，脸色也瞬间苍白。
可站在我身边的顾澈却看都没看我一眼，注意力全都落在了凤灵身上。
我压下心底的涩意，努力憋住泪水，保持平静。
等帝后全都到了后，宫宴才真正开始。
这次宫宴最重要的环节就是才艺比试，拔得头筹的小姐夫人可以得到皇后娘娘亲自赏赐的珠钗。
这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耀。
凤灵表演的就是昨日她在桃林里跳的那支舞蹈。
原来最近顾澈每天早出晚归，就是在陪凤灵练舞啊！
凤灵舞完，上首的皇后娘娘突然点到了我的名字。
顾澈刚想帮我拒绝，我直接站了起来，走到了大殿中央。
我跳的正是顾澈说对我一见钟情的那支舞。
等我再次坐回位置上时，顾澈的脸色很是难看。
这是，皇后娘娘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：
“许久不见世子夫人了，没想到世子夫人的舞姿还是这般令人惊艳，本宫看了可喜欢的很呢！”
她此话一出，凤灵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。
皇后娘娘自然也发现了，于是又开口道：
“凤灵的舞姿也出彩，本宫就一人赏你们一支金钗如何？”
凤灵噘噘嘴，满脸不乐意。
“母后，你的金钗只能赏给最好的那个人。”
“既然母后分不出来，那就问问澈哥哥吧！我想澈哥哥肯定不会偏心的！”
一时间，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顾澈身上。
我的一颗心也提了上来。
顾澈，你会选择谁呢？
如果你选择我，那我就再......
不等我细想，耳边就想起了顾澈清冷的声音：
“自然是凤灵的舞姿更胜一筹。”
3、
所有人都诧异的看向我和顾澈。
他们都以为，以顾澈对我的喜爱程度，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我。
凤灵的看向我的眼神满是得意和嘲讽。
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，但我刚提起来的心直接摔得稀碎。
顾澈回答的是那么的干脆，没有一丝犹豫。
我自嘲的勾了勾嘴角。
事已至此，我到底还在期待些什么。
突然，我冰凉的手被一只温柔的大手握住了。
“雪儿，你的脸色怎这么难看？是有哪里不舒服吗？要不要提前回去。”
我低垂着眼眸，没有说话，任由他带着我离开。
坐在回府的马车上，顾澈将我搂在怀中，为自己刚才的选择做着苍白无力的解释：
“雪儿，你是生我的气了吗？”
“我选择凤灵只是不想她因为这件事记恨你。”
“你也知道她性格跋扈，要是她以后故意找你麻烦，吃亏的只会是你。”
“我满心满眼只有雪儿你一人，雪儿的舞姿在我心里就是全天下最好看的。”
“我明天就去把全京城的所有好看的发钗都寻来送你，你就别生为夫的气了好不好？”
腰部隐隐传来的痛意让我此时异常清醒。
曾经觉得甜蜜的话语，今天听来却觉得异常虚伪讽刺。
但为了避免多生事端，还是强迫自己朝他笑了笑，说自己没有生气。
顾澈亲了亲我的额头，说明日带我去挑选首饰。
可等到次日，他却是抛下我去了凤灵府。
因为凤灵和驸马早上吵起来了，甚至到了最后还大打出手。
顾澈担心凤灵受伤，连早膳都来不及吃就匆匆赶去了。
直到快用午膳，他才回来。
只是身后还跟着依旧有些生气的凤灵。
当对上我投去的目光时，顾澈的眼神闪烁了一下，语气有些僵硬的对我说：
“雪儿，公主心情不好，想和你说说话，反正你也没什么事，你下午就好好陪凤灵解解闷吧！”
让我陪着解闷？
我在心里冷笑了一声。
他昨天还口口声声说凤灵跋扈，会欺负我。
今日就将对方带到了我面前了，让我陪她说话解闷。
他这是打算把我送给凤灵解气吗？
我深吸一口气，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，我就被凤灵拽着去了后院。
离开了顾澈的视线，凤灵立刻嫌弃的松开了我的手。
她用不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我一番，然后才开口讥讽道：
“洛雪儿，人人都夸你是京城第一才女，本宫看也不过尔尔。”
“你是不是和其他人一样认为澈哥哥对你一往情深？本宫实话告诉你吧，他喜欢的人从来都不是你，而是本宫！”
“在给你下聘的前一天晚上，他还在我的凤灵府外站了一宿，他说只要我不嫁给沈奕泽，他马上向父皇求娶我。”
“我说我希望你赶紧许人家，这样沈奕泽就会对你彻底死心，他竟然第二天就去给你下聘。”
“你信不信，只要本宫今日和沈奕泽和离，澈哥哥明日就会休了你，然后成为我的新驸马！”
4、
我紧抿双唇，并不言语。
藏在袖子底下的双手握紧后又松开。
我以为在听到凤灵对我说这些话时，我会伤心欲绝，心痛不已。
但事实上并没有。
或许是因为已经彻底接受了顾澈不爱我的事实，这一次，我的心里一片平静。
凤灵见我始终不为所动，有些不甘心的瞪了我一眼。
“洛雪儿，你是不相信本宫说的话吗？”
“没关系，本宫会让你相信的！”
说到这，她突然抓起我的手朝她自己的脸上挥去。
紧接着，她惊呼一声摔倒在地。
守在外围的宫女太监立刻朝她的方向跑来。
但比宫女太监速度更快的是顾澈。
他几乎是在凤灵倒地的瞬间就使用轻功飞到了凤灵身边。
他顾不上避嫌，直接将凤灵拦腰抱起。
凤灵则是趴在他的怀中哭得梨花带泪：
“澈哥哥，你夫人竟然敢动手打我，从小到大父皇都没有打过本宫呢！”
“呜呜呜，本宫回去一定要告诉父皇母后。
顾澈脸色阴沉，目光冰冷的看着我。
我颤抖着双唇，想要说些什么，却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。
顾澈虽然没有指责我一个字。
但他刚刚的眼神已经将他心里所想的都表达了出来。
我想不管我怎么说，他应该都是不会相信我的。
等顾澈抱着凤灵离开后，我在原地站了许久，然后独自回了房间。
如此，也好。
这样我也能安心的离开了。
这一晚，顾澈没有回来了。
成婚五年，这是他第一次在不跟我打招呼的情况下夜不归宿。
天亮后，就有小厮过来告诉我顾澈已经跟太子离京了。
他们这一去最少要半个月才能回京。
我把假死后所有安排跟我的陪嫁丫鬟春桃交待清楚后，就躺在床上服下了假死药。
顾澈，我们以后都别再见了！
另一边正在赶路的顾澈莫名的觉得有些心慌。
太子发现他脸色不好，于是开口问道：
“阿澈，你怎么了？脸色怎么这么难看？”
顾澈摇了摇头，“无事，只是昨晚没有休息好。”
太子轻笑出声：
“听说你昨晚都没有回府休息，而是宿在了别院，跟夫人吵架了？被赶出来了？”
顾澈微微蹙眉。
“没有吵架，我只是想要想清楚一些事情罢了！”
“什么事？”
顾澈却不再回答了。
他总觉的自己的夫人这几天情绪有些奇怪，让他隐隐有些不安。
不仅如此，自己最近好像变得也有些奇怪了。
昨天他其实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倒地的凤灵，而是想问洛雪儿有没有被吓到。
但碍于凤灵的公主身份，他只能先去看对方的情况。
只有他自己知道，当他在看到洛雪儿脸色苍白时，他的心里有多难受。
难道自己早就变心了？
趁着这次的江南行，他要好好弄清楚自己的心。
至于雪儿那边，等自己回去以后再好好跟她解释吧。
可顾澈怎么都没有想到，他回去看到的只有自己夫人的牌位和骨灰了。
在他来到江南的第七天，来自京城的传书终于送到了他手里。
信中只有简单一句话：
【世子夫人服毒自尽了！】
小说《深情如过眼云烟》 1 试读结束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