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珈芙在廊下瞧着有人从里面走出来,是她未曾见过的模样,发上戴有金玉珠钗,一颦一笑间尽带风情。
她几乎是下一瞬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——兰婕妤。
兰婕妤轻轻皱着眉出来,心情明显不怎么好,连步履都有些快,对宫人们三言两语说的话也有几分不耐烦。
她没看见廊下站着的沈珈芙,出了御书房就坐上仪仗走了。
过了片刻,刘秉和才朝她而去:“沈姑娘,陛下等着了。”
御书房的大门终究是让她进去了。
沈珈芙进去后也不敢打量四周,更不敢去看上座的帝王。
她将承盘举至身前,跪下,行礼轻声道:“臣女给陛下请安,太后娘娘叫臣女给陛下送点心来。”
祁渊只在她进门的时候看了一眼,她身上穿着的衣裳明显是新裁制的,颜色也是比较沉静的水红,这般过分温婉的颜色放在她身上却不觉得不合时宜,反而更显柔和鲜亮。
他原以为太后找来的这个沈家二姑娘是个安分柔弱的性子,上次的织云锦一事却叫他看了出来,这姑娘惯会利用自己的柔弱,耍些小聪明。
只不过那些小把戏骗骗太后也就罢了,到他面前班门弄斧,真是胆子大。
“过来。”
沈珈芙一怔,从地上起身,稳稳托着承盘朝他过去。
“陛下,这是小桃酥,是太后娘娘宫里的小厨房自己做的,娘娘说陛下不爱吃甜,所以特意没放多少糖。”沈珈芙一边轻轻放下小盘子,另一边垂眸,站在距离祁渊三步之远的地方一句句说着。
祁渊看了眼盘子里的小桃酥,他以前可没见过这种点心。
“谁做的。”他问。
沈珈芙稍有些犹豫,纤细的手指蜷在一起,垂在两侧,不着痕迹地揪着一点衣裳,最后还是老实说:“回陛下,是臣女做的。”
祁渊淡淡收回目光,随意嗯了一声,叫她出去。
“臣女告退。”
来御书房这一趟可不近,沈珈芙在御书房待了都没有一炷香的功夫,走回去却要花小半个时辰。
今日是锦书跟在她身边的,锦书活泼些,回去的路上正好又能经过御花园,她们的步子就慢了一些。
“姑娘您看,这些花儿明明还不到开花的时候,怎么这就开了?”锦书瞧着眼前花团锦簇的景色,一时有些奇怪。
在曲州的时候,她家姑娘院子里也种着许多花,但花开要看时节,不一定所有的花都是一起开放的。
但是宫里却不太一样。
沈珈芙伸手摸了摸面前牡丹的花瓣,说:“宫中有花房,专人养着这些花的,许是有法子吧。”
锦书哦了一声,没再说话。
身后有脚步声,沈珈芙转身看见来人,跪下行了礼:“臣女给淑妃娘娘请安,娘娘万福。”
“沈姑娘快快起来吧。”淑妃坐在仪仗之上,声音透着股慵懒和戏谑的笑意,“沈姑娘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,本宫可受不起你的礼。”
沈珈芙起了身,没接下这句话:“臣女万万不敢对娘娘不敬。”
淑妃瞧着她,忽然说:“沈姑娘是刚从哪儿来?”
“回娘娘,臣女奉太后娘娘的话去给陛下送点心。”沈珈芙有些莫名紧张起来,不经意看了眼四周。
淑妃的笑意收敛下来,她看着沈珈芙和她身后宫女空荡荡的手,知道东西是送出去了,于是哦了一声,冷不丁道:“既如此,沈姑娘还是早些回寿康宫吧,不然碰着什么人了,可不好。”
说了这几句话,淑妃叫人抬着仪仗走了。
沈珈芙刚刚纾解了些许的心情又变得糟糕起来,她换了条近路,和锦书一起回了寿康宫。
太后见她们空手回来,脸上露出一抹笑,和一旁的周嬷嬷笑着打趣道:“瞧吧,哀家说了这孩子心思巧,做的点心哀家尝了都说好,皇帝哪会不喜欢。”
周嬷嬷在一旁应和太后的话。
沈珈芙只得收敛起面上的勉强,什么话也没说。
她是进了御书房没错,东西也送去了没错,但是直到她离开,那一盘点心依旧一动不动地被摆在原位——陛下是不会吃的。
想来上次的姜汤也没有喝。
“珈芙的女红不是挺好的吗?”太后提起这事,“上回你送的绣画哀家喜欢极了,明日哀家就让人摆出来挂着。”
“你若是得空,绣点香囊手帕,给皇帝送过去。”
“依哀家看,皇帝必然会收下。”
虽然知道太后叫她进宫来的目的只有一个,但是要让她不顾脸面直接绣东西送给陛下,沈珈芙还是有些不知所措。
她着急出声:“姑母,我……”
太后轻轻拍拍她的手,叫她安心:“自不会让你直接就送了,哀家寻个机会,叫你把东西送出去。”
都说到这份上了,沈珈芙只得应了声好。
一连几日,她都在偏殿绣手帕,虽说是要送到陛下手上,但她估摸着依照陛下的性子,这手帕就算送出去了也留不久。
既是这样,那她也无需绣得多认真。
这方手帕是苍青色,沈珈芙只在上面绣了些墨竹,简单大方,太后瞧着也挺满意,不过她没细看,也没看出沈珈芙在这方手帕上落下的略显粗糙的针脚。
第二日,太后叫人去请祁渊过来用膳。
谁知人没请到。
凝香苑的兰婕妤病了。
倒也不什么重病,只不过兰婕妤向来得宠,这病且还忍了几日,没忍住才叫了太医,传到了陛下耳朵里。
“姑娘还记得那日咱们回来的时候在御花园里碰见了淑妃娘娘吗?”锦书打听到什么,回来小声同她说。
沈珈芙点点头,示意她继续说下去。
“听闻兰婕妤那日也与淑妃娘娘碰上了,仪仗各不相让,淑妃娘娘一怒之下叫人压着兰婕妤跪一个时辰。”
还有这事?
沈珈芙回想了一下那日她走的那条路,淑妃当时提醒她们快些回去,她们就换了近路,走回寿康宫了,想来是在这之前这两人就撞上了,她若是走另一条路,说不准还能看见兰婕妤。
“跪了一个时辰,跪病了吗?”这都过去了几日了,为何现在才请太医?
锦书摇摇头,这个没打听到。
“许是兰婕妤心思多,想不明白,就气病了。”说完,锦书自己捂住了嘴,小心看看周围。
周围只有她们几人。
小说《谋帝宠》 第8章 试读结束。